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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模板(10篇)

时间:2023-08-17 17:33:49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1

(2)缺少参与渠道。许多公民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纷纷参与到公共管理的事、取中,加快了公共管理的发展。但是国家设置的公民参与机制还不健全,很多公民欲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却缺少渠道和方式,这严重阻碍了国家公共管理事、取的健康发展。从目前的公民参与程度来看,土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①公民参与的相关机制不健个。国家缺少与公民直接交流的机制,如选举、监督、代表会议等都存在不完善的地方,公民的民土合法权益得不到有效地体现。很多地方政府的选举也只是表面形式,致使许多公民认为选举不能达到选民的意图,严重打击了公民的热情和积极性。而监督方面也做得不足,很多公民发现问题需要检举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渠道,举报热线也成了摆设。②缺少公民参与方式的宣传。虽然公民参与公共管理有相关的法律文件予以保护,但这些都仅仅存在十文件中,并没有在实际公民参与活动中得到具体地体现和落实,公民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究其本质而吕,还是政府对十这方面的宣传不足。无论是通过教育或社会宣传,都应该尽可能让更多的公民参与到公共管理中,这样才能充分保障公民的相关合法权益。

(3)参与公共管理的公民整体素质不高。公共管理的优质发展还需要公民处理公共事务的良好能力。每一个参与到公共管理中的公民应该具备相关的知识基础,而政府机关也应有向公民宣传相关知识的义务,使公民了解公共管理的具体要求,具备处理公共事务的能力。而我国公民参与公共管理的素质普遍不高,土要有以下几点问题,①公共管理的过程中存在很多权利与义务,大部分公民对其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了解不清晰,同时也对参与的渠道和方式缺乏了解。②因为政府在信息宣传方面做得不足,加上公民所了解的参与渠道有限,从而导致公民和政府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公民参与的信心受到影响,公民参与的能力自然也得不到提升。③公民参与公共管理的能力受到现有的经济条件制约。从客观上说,某些地区的公民经济条件普遍不高,许多人在还在为解决自身的温饱问题而发愁,何谈积极参与公共管理呢。同时政府提供给公民参与的手段和方式落后,公民缺少参与的条件,这是导致公民无法实现参与公共管理的意愿的重要原因。

2.公民参与公共管理的意义

公民参与公共管理是政府和人民沟通的新方式,也是历史发展至今的必然趋势。公共管理是政府为公民提供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的表现形式,其目的是为了促进政府与公民之间的沟通,保障公民的公共利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拥有民土权利,而公共管理是具有服务性和公共性的管理方式。作为公民,不仅仅是管理对象,更是管理的土人,因此公共管理中不可缺少公民的参与。

3.公民参与公共管理的新途径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2

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时间里,在以美国为中心的欧美发达国家,现代公共行政学发展经历了数次规模宏大的理论纷争和范式革命。短短100多年,公共行政把其他自然、社会学科的理论和成果充分的吸收应用于自己的学科领域,一次又一次地在研究范式、内容和方法上吐故纳新、脱胎换骨。在这一个世纪里,政治学、管理学、社会学、法学、经济学、哲学途径都深刻影响着公共行政研究的演进,每一个研究路径都有数位声名显赫的学术大师和众多的追随者。18世纪著名德国诗人诺瓦利斯(Novalis)有句名言“一切知识、认识均可溯源于比较。”美国著名行政学家罗伯特•达尔(1947)就向国际行政学界提出了切中要害的批评:“如果不进行比较公共行政的研究,使公共行政成为一门科学就是一句空话。”美国学者罗森布洛姆(2002)提出公共行政研究的主要路径是政治的、法律的、管理的,并对三种途径在社团布局、对个人的观点、认知途径、预算、决策、管制行政以及行政责任与伦理等方面进行了系统比较。其实在不同研究途径中可以大致分为两种研究逻辑:一是哲学、政治、社会、法律、历史的研究路径;二是管理、政治经济的研究路径。政治与法律途径比管理、经济途径历史悠久、强调宏观、静态研究;后者非常注重角色、系统、行为环境和行为过程的实证研究。姚莉(2010)提出政治经济学、管理学的最新进展为公共行政研究打上了实证主义的浓重痕迹。两种路径都有明显的“工具”色彩,同时也都很有影响力。鉴于此,本文以公共行政学研究的管理途径和新政治经济学研究途径展开比较分析。把两种研究路径进行全面比较,有利于我们更深刻、系统的明晰西方背景下两种研究逻辑的历史演进、概念体系、方法特点、影响力等知识,同时也有利于国内行政学界推动管理学、政治经济学研究路径在中国的本土化和推广应用。

一、公共行政学的政治经济学研究途径与管理学研究途径的具体比较

(一)两种路径发展的历史过程比较

从管理学与政治经济学两门学科的产生和演进历史来讲,现代政治经济学发轫于17至18世纪的威廉•配第和亚当斯密;现代管理学出现得比经济学晚、肇始于20世纪初,在20世纪的100年时间里发展得枝繁叶茂。两种颇有影响力的社会科学研究为公共行政学的学科化和科学化壮大注入了强大的研究能量。管理学研究路径对公共行政学的学科贡献在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古典公共行政范式的构建和上个世纪80年代的新公共管理理论。正如威尔逊、韦伯所做的贡献,管理学路径帮助理清公共行政学的意义在于实现政府追求效能、效率以及经济的最大化;学界早期对政府内部结构的构建原则的强调、后期对治理形式私人化、公司化的建议就是为了实现治理效率。关于这一点,在公共行政学的学科名称上可见一斑。公共行政学初创阶段的名称叫“行政管理学”,20世纪七八十年代又发展成为行政管理学、政府管理学、公共管理学;“管理”二字成为学科的重要标识。但是,从公共行政学近50年发展的具体历程来看,要“走得更稳健、走得更久远”确实需要借助政治经济学系统的方法和理论资源。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让政府高调拥抱凯恩斯的政府干预经济理论;近50年来,无论欧美还是东亚,政府和公共部门的经济职能越来越壮大、“经济性”越来越典型;政府越来越象企业,企业也可以参与公共资源的管理与供给。以城市治理为例,汉克•V.萨维奇(HankV.Savitch),保罗•康特(2013)提出城市的发展走向是由驱动变量(市场环境、政府间支持)和转向变量(公共控制、地方文化)决定的。一句话,公共管理主体、对象和内容曾经鲜明的关系和特征越来越模糊。这样全新的实践必定呼唤新的理论与之共鸣。具体而言,政治经济学方法对公共行政发展的贡献具体在于上个世纪60年代新政治经济研究方法和体系的注入,在传统的土壤中培育出了公共选择学派和新制度主义学派,制度经济、政治经济、政府经济成为公共行政学研究的新资源。

(二)核心概念和理论派别体系的比较

管理学研究途径中的核心标志是组织结构、组织权威、组织效率三个概念,他们对公共行政学的初创和“企业家精神”政府理论提供了重要的分析元素和分析方法;同时对公共行政的绩效实践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而政治经济学的产权、博弈、交易三个标识概念构建的交易成本、制度选择、决策过程理论为公共选择学派和新制度主义提供了基础性的理论平台。管理学路径在公共行政研究领域大师云集、领域流派纷呈;其中传统管理途径影响下的古典公共行政范式的官僚制理论;该理论第一次系统阐释了行政管理的目标、内容、对象;对现代政府的组织设计、体制规制、职能划分有重大启发,是公共管理学、政府组织学的核心内容。绩效背景下的新公共管理思潮。该流派是20世纪90年代欧美的国家公共行政对“管理主义”的回归。该流派的核心理念是企业管理技术的采用;服务及顾客导向的强化;公共行政体系内的市场机制及竞争功能的引入。公共决策理论,尤其是预测方法与技术、决策方法与技术、项目管理等技术与方法风靡全球。这三大理论体系系统地构建了当前政府和其他公共组织管理活动的行为指导手册,而且成为MPA学员首选的热门研究领域。政治经济学路径在公共行政研究领域也独领,其代表性的公共选择学派和新制度主义学派颠覆了传统公共行政研究的基本逻辑和方法体系。传统管理研究把政治与行政制度的发展和完善作为被解释变量和行政改革的目标;而在政治经济学研究路径中以个人主义方法为工具,从“经济人”理性假设出发构建理论;政府和政治的行为被阐释为一种类似市场和交易的活动;政府、官僚制度与行政制度等均被阐释为重要的解释变量,而政策均衡和制度选择等具体活动过程与行为被定义为公共行政领域的因变量。奥尔森与诺斯都把经济、政治制度作为国家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解释变量。

(三)研究逻辑与方法的比较

从管理路径的逻辑来看,作为管理的公共行政的目标是发现并不断完善属于公共行政独有的规律与方法,进而发展相应的行政管理技术。它认为公共行政活动是可以观察并能以一定的客观标准进行效率的测量和评估,并能通过客观的技术工具和手段改进效率的集体行为过程。这种技术化行政的管理理论以权威和效率为基本维度,并随着社会分工的日益复杂而演化得更精致。在具体研究过程中,该研究路径以经济与效率作为自己的最高目标与追求,以理性化的官僚制作为自己适宜的组织形式,以对管理工具和技术的实证分析作为自己的行为方式。以奎德等学者为代表的公共政策科学的迅猛发展就是管理学研究路径发展到极致的典型例子。政策制定的要素与过程被“科学性”地高度解剖;广泛普及的决策树分析、成本收益分析、最佳程度曲线、分配分析等技术,使公共行政的技术主义、管理主义色彩鲜明。从政治经济研究的途径来看公共行政实践,它就是个体理性如何实现在集体逻辑中的决策微积分。该途径开创了全新的公共行政研究视野和方法。当我们回溯历史提出疑问——最早用经济学方法研究行政问题的是谁?答案慢慢清晰:是马克思,马克思用他的资本论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设”的假设构建了伟大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他使用的是传统政治经济学的方法。随后100多年政治经济学、政府经济学、福利经济学等学科与公共行政学密切相关的学科脱颖而出,一系列的概念例如效用、利益、博弈、均衡成为学术界的各种理论基础。无论传统还是新的政治经济学研究路径,在理论假设提出来后,该路径会采用研究假设、模型设计、数据分析、验证假设等环环相扣的研究过程来支撑所研究的理论,为学界带来了全新的研究模式。Mur-rayJ.Horn认为在实现社会目标的过程中有效的公共管理应当确保交易费用最小化。再以艾莉诺•奥斯特罗姆的自主治理研究理论为例。第一步:她首先在批判传统集体行动逻辑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新理论假设——在现实中,虽然每个人都是“经济理性人”,囚徒困境的存在并不能解释所有的公共资源治理现实;人们的合作预期还是非常强烈的,每个地区公共资源治理存在困境的同时也存在合作的种种可能性:尤其是在小规模公共池塘资源的治理中公民自组织共同行动的可能性很大。第二步:选择重要解释变量、构建理论模型y=f(x)。把政策选择和实施达成的利益作为被解释变量y。把社会的信任、尊重、互惠转变成基本变量x,即预期成本x1、预期收益x2、内在规范x3和贴现率x4。同时把环境变量(v):影响制度选择收益评估的v1、影响现行成本评估的v2、影响内在规范和贴现率的v3。第三步:经验检验。用土耳其近海渔场、斯里兰卡水利开发工程、加利福利亚南部地下水的治理等一系列案列来验证该模型。第四步:经过修正,提出自组织治理理论的具体分析框架。显而易见,新政治经济学研究方法的优点是:逻辑性、推导性强,是最接近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

(四)研究特点的比较

管理学和政治经济学路径研究的逻辑起点都始于效率、终于效率;都是为了实现公共资源的有效治理。虽然在逻辑与方法上有诸多差异,但两种研究在边际效应和利益最大化原则的引领下,取长补短、最终形成了相对一致的见解,都强调目标、效率(效益)、绩效。两种路径都充分张扬了公共行政学的现性,都强调研究的科学客观性,而且实证研究的特点鲜明。借助于管理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逻辑,公共行政实践获得了强大的理论启发,并实现了满意的公共治理绩效。作为社会科学一方面带有浓烈的情感色彩和价值取向,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对客观性、科学性、实用性的追求。现代管理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路径、研究逻辑与方法恰当的融合了这两点。但不同的是,管理路径传统而且注重经验归纳;政治经济路径新兴而活跃注重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的梳理。政治经济研究途径“使用经济学的分析工具,利用逻辑和演绎,研究理性的行为主体如何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机会最大化,是对非市场决策行为的经济分析”。政治经济学研究路径更强调客观性、科学性,学者们能通过大量的统计数据和结构模型来论证自己的新理论假设。难怪很多学者都把经济学比作20世纪社会科学研究的“帝国主义”,这恰恰说明了新经济学研究方法的科学性和可推广性。

(五)影响力的比较

管理研究路径赋予公共行政学以客观的管理精神和现代的管理气质。管理精神在公共行政学中的凝聚使公共行政研究立足实践、尊重客观、遵循实用,追求效率;管理精神和现代的管理气质成为学界的共识。公共行政研究从一门课程发展壮大为一个专业。同时,实践中的管理成为一门技术,每一个宏观的政府组织、每一个微观的公务员在现代管理精神的感召下都希望能获得精湛的管理技艺。因此对管理的研究慢慢发展成为对一门技术的研究,最典型的实例是MPA教育的实施。半个多世纪MPA的发展把管理的精神充分注入庞大的公共人力资源体系,使得公务员队伍体现出高尚的管理气质,从而培养出规模庞大的、现代的、优质的文官队伍。董建新认为:现代经济学的经济人理论、垄断理论、外部性理论、公共物品理论、不完全信息理论、在公共管理领域应用广泛、硕果累累。1986年,弗吉尼亚学派的詹姆斯•布坎南就因在公共选择理论研究中的贡献而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后来新制度主义的领军者诺斯由于建立了包括产权理论、国家理论和意识形态理论在内的“制度变迁理论”,获得199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2009年奥斯特罗姆因为“在经济管理方面的分析,特别是对公共资源管理上的分析”获奖。我们可以看到正是因为2009年奥斯特罗姆“在经济管理方面的分析,特别是对公共资源管理上的分析”获奖;经济研究路径在公共治理领域开疆拓土,公共行政领域的丰硕研究成果都深深烙上了政治经济学的印记。

二、讨论与结论

任何一个现实的公共治理都是复杂而精细的工程系统;同样的道理,任何一个时期的公共行政科学都是在吸收外部营养的基础上成长和发展的。正是基于这样的事实,罗森布洛姆才把“公共行政”界定为运用管理、政治以及法令的理论和过程来使其成为事实立法、行政以及司法部门的指令,为整个社会或者社会的局部提供所需的管制与办事功能。在中国的学术环境下,公共行政学平稳健康的发展历程到目前为止只有30年,是一门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社会科学。与此同时,中国的行政学专业大规模地引入西方行政学经典研究的方法与理论;对西方经典模式充满了崇拜与艳羡。但本文认为公共行政理论是现实的镜子,也是在现实基础上对现实的改造和超越:欧美行政学的经典范式是一次又一次“求真务实”的破旧立新、凤凰涅槃的升华;无论是管理途径的行政学研究范式、还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式都试图成为欧美科学客观主义与理论实用主义结合的产物。欧美的经典行政理论是他们行政实践和学术专研的结晶;中国也应该立足本国的行政实践、专研自身的理论产品;中国行政学术界应该稍安勿躁、秉承平静客观的研究态度,假以时日也能发展出富有特色的管理学与政治经济学研究途径。

[参考文献]

[1]马骏.公共行政学的想象力[J].中国社会科学评价,2015(01).

[2]许开轶.2015年中国行政学研究综述[J].云南行政学院学报,2016(01).

[3]姚志友,虞炎泠.政府范式综述、比较与反思[J].福建行政学院学报,2014(06).

[4]黄新华,于正伟.新制度主义的制度分析范式:一个归纳性述评[J].财经问题研究,2010(03).

[5]姚莉.西方公共行政研究中的实证主义与后实证主义[J].广东行政学院学报,2011(04).

[6]艾尔•巴比,邱泽奇译.社会研究方法基础(第八版)[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3

以GDP为核心的市场社会竞争时代。人类社会受到了18世纪工业革命的重要影响,从而产生了一次社会大转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在制定公共政策时非常重视市场的作用。市场能够有效的提升经济效率,获得繁荣和自由。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充分发挥市场的作用,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发展成就,这一过程中并没有社会政策,只有经济政策。市场社会对经济增长的主要衡量指标就是GDP,公众和政府普遍将政府管理绩效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等同于GDP。在现代经济学中,个人和社会的福利都由货币收入和GDP来衡量,这种分析方法也影响到了其他学科。在公共管理学中,政策途径和商业途径不断融合,从而拉开了新公共管理运动的序幕。以追求幸福为目标的和谐社会时代。二十世纪最令人瞩目的宏观经济学成就应该是GNP或者GDP,通过衡量经济指标来对人们的生活进行改善,但这并非一劳永逸之策。人们开始逐渐怀疑这种对经济增长过分注重的发展模式,资源匮乏、家庭破裂、健康损害、犯罪、污染等在GDP核算中都作为经济价值,忽视了生活质量、家务劳动、志愿服务、社会情感、锻炼、可持续性、自然资本的内容。法国组织其他各国于2011年成立了一个“经济表现与社会进步衡量委员会”,对这个现象进行了考察,认为应该对衡量体系进行转变,从对经济生产进行衡量转向对幸福进行衡量。中国的市场化进程中的表现难以用GDP的角度进行全景描述,但是我们也发现在经济增长的同时,我国也出现了政治分化、社会变迁和环境恶化的现象。当代公共管理受到社会发展观念转变的影响。在市场社会中,逐渐改变了单一追求GDP的发展观念,转而以幸福作为追求的目标,寻求综合性的发展,这也对公共管理产生一定的影响。根据2012年哥伦比亚大学与联合国共同的“世界幸福报告”可以发现,由于过度的关注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造成了社会信任的下降和不安全感的上升。这也充分说明公共管理的实践要改变以经济价值为核心的传统模式,开始寻求多元公共价值。但是从现实层面上来说,我国很多政府官员仍然存在着依赖GDP的惯性思维,这就需要对其进行进一步的引导,使其在制定公共政策时不仅从经济学的角度,而且能够从社会学的角度进行思考。

二、当代公共管理的社会学转向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4

[中图分类号]D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1)10-0053-02

1962年,美国科学史家托马斯・库恩在其《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阿次从学术的角度明确提出了关于范式的概念。库恩指出:在科学的意义上,一个范式就是关于现实的一套较为系统的假设。这一套假设主要包括用以阐释和说明某一类现实的规则,而这些规则表现为人们观察现实世界的观点、理论和基本的价值判断标准。关于范式的作用,塞缪尔・亨廷顿这样评价:人们可以宣称只是根据具体的客观事实采取行动,但事实上因为“在我们的头脑中隐藏着一些假设、偏好和偏见,它们决定我们如何看待现实,留意什么事实和怎样判断它们的重要性和价值。”这就是说,由于人们必须清楚地阐述理论或模式,并运用经过阐释的理论或模式来指导自身的行为,因此,范式对于人类的思想和行动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公共部门管理在100余年的发展历程中,发生了三次重大的范式转换,即从传统的公共行政学到公共政策分析再到公共管理学。

一、传统公共行政学范式

这种范式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形成并在60年代中期以前一直居于支配地位。它主要建立在科层制理论和政治一行政二分法的基础上。它将自己的研究对象主要集中于行政组织或官僚体制上,以组织的内部取向,注重机构、过程和程序以及行政原则的研究,并以行政效率作为追求的最高目标。

传统公共行政学范式的两大理论基础:政治――行政二分法和官僚制理论。政治一行政二分法主要由美国学者威尔逊、古德逊等人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提出。该理论认为在所有的政府体制中都存在两种主要的政府功能,即国家意志的表达功能和国家意志的执行功能。这两种功能分别称做“政治”与“行政”。也就是说,政治是国家意志的表达,行政是国家意志的执行。政治不能干扰行政,政治追求民主,行政保持价值中立,以追求效率为目标。官僚制理论形成于20世纪初,最集中地表现在马克斯・韦伯1922年出版的《社会与经济组织》一书中。该理论首先把组织权力划分为传统型权威、魅力型权威和法理型权威三种类型,并把官僚制看成为一种组织形态。官僚制理论强调法制条件下的层级制组织结构模式,重视机关内部的规范管理;强调官员职位,包括职业化、专业培训、职位上级任命、终身任职、定额薪金等。

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后,出现了两种取代传统公共行政学范式的尝试:一种是以弗里德克森(H,George Freder-ickson)等人为代表的新公共行政学。1968年9月,由当时任《公共行政评论》主编的美国行政学家沃尔多发起和赞助,32位年轻的行政学学者聚集在锡拉丘兹大学明诺布鲁克会议中心举行研讨会,会议的主题是寻求公共行政今后的发展方向,通过回顾和总结公共行政的发展历程,讨论这个学科的重点应该放在何处以迎接未来的挑战。会议的成果集中反映在马诺力主编的《迈向新公共行政:明诺布鲁克观点》一书中。该书被称为“新公共行政学”的宣言。其中弗里德里克森的《走向一种新的公共行政学》一文,以及他在1980年出版的《新公共行政学》一书,集中体现了“新公共行政学”的基本观点,他本人也成为“新公共行政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新公共行政学”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研究公共行政领域,他们不满于传统行政以国家为中心来提高管理的效率、经济和效果,不满于POSDCORB以及诸如操作研究、决策科学、系统理论、PPB、MBO及其他强调“理性”、“科学”、“行为主义”的技术职业性发明。它摒弃政治与行政二分法,更多关心社会公平和有关的价值问题,研究重点也由政府组织机构的静态制度层面转为关注公共政策过程与公共行政过程等动态层面。它强调一种民主取向的公共行政学,但由于新公共行政学自身的一些原因,例如,缺乏概念的连贯性,没有明确限定的宪法基础等。它没有成为行政学研究的主导范式,然而正是由于它对社会公平与正义的追求,对公共行政“公共性”的关注,公共行政学自此开始步入“自觉构建公共性”的历史阶段,推动了公共行政的发展,在某些方面它为新公共管理的产生做了理论准备。

二、政策分析或政策科学范式

从公共管理学科的视野看,60年代末70年代初政策科学是作为传统公共行政学的替代范式出现的,在七八十年代它成为公共部门管理尤其是政府管理研究的主导范式。该范式有如下特点:提倡以问题为中心而不是以学科为中心。认为人类所创造的科学知识和方法都可以运用于政策研究之中,运用于改进公共决策系统,以提高政策质量;它以实践定向,以发现和解决社会的政策问题为宗旨,指导执政党或国家的各项政策的制定、执行和评估的实践活动;它必须明确地理解和把握社会发展的方向;它必须与客观政策密切相关,即必须具备一种能够包容每个微观具体政策的宏观性格;政策科学对时间非常敏感,它将现在看做过去和未来之间的桥梁,它既强调历史,又注重未来发展。为达到这一学科目的,政策科学重视系统化的知识及理性化的认识,同时又能“客观地”处理超理性过程和非理性过程的变化现象;在传统的学科特别是行为科学和管理科学之间架起桥梁,必须整合来自各种学科的知识,构成一个集中关注政策制度的跨学科系统;应在纯粹研究和应用研究之间架起桥梁;政策科学除了使用成规的研究方法外,还将不证自明的知识和个人的经验当作重要的知识来源;它是关于民主主义的学问,它涉及个人与集体的选择,必须以民主体制作为前提;政策科学的目标是追求政策的“合理性”;政策科学有时间的敏感性,强调政策的历史脉络,特别重视对未来的研究,要求从现有的事实和现状推测未来发展趋势;政策科学采取一种全球观点,将全国、各民族视为一个命运密切相关的共同体;政策科学具有“发展建构”的概念,它以社会的变迁为研究对象,强调对变化、创新和革命的研究。

三、公共管理范式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公共管理范式在发展过程中有两种研究途径:一种是来自政策学院的政策途径,简称为P-途径;另一种来自商学院并受传统公共行政学影响的商业管理途径,简称为B-途径。

p-途径与政策科学范式相关,该

范式以政策研究定向,重视定量分析方法尤其是经济学分析手段的运用。但这种范式存在以下局限:停留于政策制定或规划的研究而忽视政策执行的研究;实际的公共管理部门很少要求正式的定量分析或重大的政策设计,却对政策执行或政策管理有更多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公共政策学院的学者们转向执行研究,兴起了政策执行研究热潮,公共管理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出现的。执行研究从两个方面推动了公共管理的发展:一是执行研究将问题的焦点由组织转移到公共项目及其产生的结果上。它首次使绩效问题变成了争论的焦点,公共行政学者们不能再自信地假定如果行政人员以正确的方式发起执行并调整行政系统的话,政治家所制定的政策就能产生有效的结果。管理绩效问题超出了传统行政学所能解释的范围。二是执行研究超出了公共行政学范围而达到了一个更广泛、综合的跨学科基础。执行运动的学者们想从绩效重要性的发现中创立一种新的知识体系,而来自不同学科领域的学者带来了不同的思考方式和知识基础。正是这种由组织结构与过程向项目与绩效的焦点转移的趋势以及不同学科学者的共同努力,促成了公共管理范式的兴起。20世纪70年代中期,公共政策学院的教师们开始使用公共管理一词,并开始设置公共管理课程。P-途径的公共管理强调与政策分析的渊源关系,认为公共管理必须与公共政策的形成与制定密切相关。但又对政策分析所强调的计量分析和经济学的应用的思路不满,而是更看重政治和管理的层面。

为公共管理新范式作出贡献的还有商学院的学者们。他们发展出所谓的B-途径,即强调将工商管理和经济学的概念、理论和方法应用于公共部门管理的研究中,并仍然关注组织结构与过程。B-途径的公共管理重视的不再是内部行政管理的机制与过程,而是受管理主义影响,主张师法企业,以企业管理的方法来提升公共部门的服务质量。经过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孕育和进化,公共管理的P-途径和B-途径逐渐汇合,形成公共管理的新范式。1991-年9月20日,21日,来自全美的73位学者汇集于MPA项目发源地的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麦克斯韦学院,举行第一次美国的公共管理学术研讨会,这可以说是公共管理范式诞生的象征性标志。在此之后,全美公共管理学术研讨会于1993、1995、1997年召开多次研讨会。

依据张成福、陈振明等教授的观点,公共管理范式具有如下特点:

1.公共管理是一种新治理。传统公共行政学强调的是政府(行政机关)管理。而公共管理中的管理者,除了政府行政机关外,还包括政府立法机关、司法机关,非营利部门或非政府组织,甚至私人部门。它强调的是治理,即由众多行动者组成的一个关系网络,和众多行动者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

2.公共管理范式将传统公共行政学的“内部取向”转变为“外部取向”,重视与外部环境的关系,强调以最高管理者的战略设计、政策设计为焦点。这使得战略管理、项目执行、绩效评估等主题成为公共管理的核心主题。

3.在管理方法上,公共管理讲究实用主义。认为公共部门与私部门所使用的管理方法是互补而非替代的关系。主张在维持公共性的基础上运用私部门的管理手段或管理精神以解决公共问题,满足民众的需求。

4.公共管理强调价值调和与责任。公共管理强调价值的调和,不仅重视经济、效率,同时也重视公平、正义和民主。公共管理在主张弹性、自主管理的同时,强调责任的重要性,并认为只有发展客观有效的绩效测量标准,政府的责任才能落实。

5.公共管理具有鲜明的实践导向性。公共管理产生的基本原因,除传统公共行政学旧有的学科局限外,还有回应知识经济和全球化条件下公共领域中出现的大量新现象、新问题的挑战之原因。政府部门的改革、再造、创新一直是公共管理研究的主体。可以说,随着时展、政府改革的持续,公共管理理论亦将不断发展。

6.公共管理具有理论上的包容性。传统行政学主要是建立在政治学的基础上,尤其是将官僚制理论和政治――行政二分法作为其理论基础。公共管理则基本上是一个科际整合的研究领域,它从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借用了许多理论与方法。因为公共问题的解决,有赖于多学科共同努力,只有在不同学科的渗透和融合中才能找到途径和答案。

参考文献:

[1]陈振明,公共管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5

弗雷德里克·泰罗是古典管理时期的开山鼻祖,开创了管理学发展史上的科学管理原理学派。然而,随着知识经济、信息社会和后工业时代的来临,泰罗的经典管理思想也受到越来越多的非议和挑战。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科学管理原理的根本目的是提高工厂的劳动生产率,管理的哲学基础是亚当·斯密以来的理性“经济人”假设,管理方式是一种“大棒加胡萝卜”的物本管理手法,已经适应不了新时期的要求。更有甚者,有人简单地把科学管理原理与人际关系学派思想对立起来,认为科学管理原理是一种冷酷的非人本管理,因此,在人本管理已经成为普适管理价值的今天,泰罗的思想更是显得格格不入。那么,泰罗的管理思想是否真的过时了呢?我们到底应该以怎样的一种态度,看待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地位呢?本文从管理学说和管理学理论的历史演进的角度进行探讨,认为它开创了公共行政学的管理主义研究途径,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并注重组织管理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型。

一、开创公共行政学的管理主义研究途径

当代美国公共行政学家戴维·罗森布鲁姆认为,自伍德罗·威尔逊以来,公共行政学开创了三种研究途径,即管理、政治和法律途径。而管理途径又可区分为两派,即传统(正统)管理途径,以及当代以革新为导向的新公共管理(NPM)。公共行政研究的传统管理途径可追溯至19世纪美国的文官制度的改革运动。当时为消除政党分赃和官僚腐败给美国联邦政府系统带来的祸害,改革者提出“政府事务中具有商业性质的部分应当以一种完全企业化的模式运作。”传统管理途径的思维和逻辑主要是建立在政治与行政分离的观点之上的。任职于1913—1921年的威尔逊总统提出,应该用(企业)行政管理的稳定原则———企业式原则来指导公共机构的运作,认为“行政的领域是一个企业的领域”。因此,为了提高政府运作的效率,我们应该以私有企业的行政管理为榜样,所谓行政问题就是管理问题。根据传统管理途径的观点,公共行政的意义在于追求效能、效率以及经济的最大化。

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欧美国家普遍掀起了一场政府改革运动,其矛头直指政府的机构膨胀、职能臃肿、成本高昂、效率低下,由此也推动了公共行政研究新的热潮,催生了公共行政研究的新管理途径。所谓新管理途径,一般又称为新公共管理(NPM)途径。与传统管理途径之发源相类似,这一新途径也主要是改革取向的,以期改善公共部门的绩效。新公共管理途径包含诸多改革假设,比如,公共行政的焦点应放在获取结果而非遵循程序上;公共行政在产品和服务的提供方面应妥善运用各种市场竞争机制;公共行政应强调顾客导向的观念,等等。与传统管理途径观点相类似,认为公共行政是非政治化的和企业化的,这是新公共管理途径的根本。在罗森布鲁姆看来,从价值、组织结构、对人的认识、认知模式、预算、决策观、政府职能等几个特征来说,尽管公共行政的传统管理途径和新管理途径之间存在不少差异,但总体上看是殊途同归的,崇尚效率和系统管理是其不二法门的哲学基础。而追根溯源,管理途径作为现代公共行政学的一种主流研究途径,历史上滥觞于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可以说,正是泰罗的学说,奠定了管理学在现代社会科学中的合法性地位;也正是泰罗的思想,启发了威尔逊的研究灵感,从而触动他去吸收和借鉴私营部门的管理哲学和管理技术,写出了流传百年的《公共行政之研究》,进而创立了适应现代社会要求的公共行政科学。

泰罗通过对时间动作制、职能工长制、计时工资与计件工资制的亲身体察,发掘出现代组织管理中的重要法则———效率法则。在他看来,劳资双方都应崇尚科学管理工艺,追求生产率的提高,以实现双赢的目的。著名学者欧文·休斯认为,工厂装配线是体现泰罗思想的主要的社会领域,但政府运用科学管理的时间并不比它晚多少。因此,泰罗的科学管理理论在公共行政领域一直占有重要地位。因为泰罗当时就认为,科学管理可运用于公共部门的原因在于:它提供了政府中官僚制组织形式的运作方式,是一种最佳方法,其系统控制的思想非常符合僵化的等级制、过程和惯例。标准化任务及按其操作的工人与传统的行政模式是吻合的。甚至利用秒表计时进行绩效测量的做法在庞大的官僚组织及其分支中也较为普遍。

在泰罗其后的近百年时间里,尽管人际关系学派、管理决策学说、权变组织理论、知识管理理论等各种管理学说和理论流派层出不穷,众说纷纭,对公共行政学的研究产生了不同的影响。然而,泰罗开创的传统管理研究途径,以及由其衍生的新管理研究途径,始终是公共行政学的正统研究途径,并未受到其它学派和研究途径的冲击而被边缘化。正如美国著名管理学家哈罗德·孔茨所指出的,二战后管理学科领域出现所谓“理论丛林”现象,这使得泰罗等古典管理学者的观点被人发展得过于枝蔓,先后出现6个甚至11个学派的混乱局面。但很多学派其实是标新立异,只是迎合了社会的需要,在学科发展的角度看其科学性值得质疑。而惟独由泰罗开创的管理科学研究途径,其合法性一直经久不衰甚至有久尔弥坚之势。对于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在公共行政学研究中的历史地位,博兹曼提出过一个更具结论性的评论。他说:“科学管理在教科书中占有一席之地;它在公共行政的实践和政府研究中具有很大的影响。由于对科学管理和科学原则的信奉迅速扩展并使其流行的正统做法,公共行政和公共行政人员的影响达到了顶峰。科学管理在1910—1940年期间一直对公共行政起着支配作用,它使公共行政具体化为一个学术领域。”

二、推动传统经验管理范式向现代的科学管理的转变

科学管理原理的本质是一场思想或精神革命,它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倡导新的科学管理精神,推动了传统经验管理范式向现代科学管理的转变。关于这个问题,泰罗在《科学管理原理》一文中曾多次提醒人们不能只重技术而忘记了它的精神实质。他说:“科学管理是通过研究和实践发展起来的,它是以测量手段和工程技术为基础的,用科学的调查方法,根据实际而不是传统来决定所能完成任务的正确方法”“具体体现在科学管理的‘四个原理’上。不仅是管理手段上的,更是管理理念上的。”因此,“他自己由于对大批的所谓‘效率专家’借用了他的方法而忘却了他的基本原理而感到苦恼”。管理学家邓恩评论道,“科学管理的‘措施’绝不等同也不应取代科学成本核算方式等等的管理技巧问题,而后者则是一种坚持收集数据、列表分析并将知识应用于解决工业社会问题的科学态度和科学精神,是倡导一种全新管理范式的‘思想革命’。”

为什么说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的本质是一场思想或精神革命,而且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呢?这是因为泰罗一反传统的经验沿袭方法,采用科学的途径来解剖管理生活,探究管理的内在规律和普遍原则。他把科学视为良好管理的一个重要方面。因为在他之前,没有数据,没有理论、原则或制度,就没有人会相信管理能出效益,人们也不会把管理看成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比如,此前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就意识到管理是土地、劳动和资本之外的生产力的“第四要素”,但没有得到社会的普遍承认和重视。“只有泰罗第一次从理论的高度向社会的劳资双方、管理者和被管理者阶层证明:真正的科学,那种能够导致充分掌握信息专业实践的科学不只是技巧、公式和规则,而是一种思想革命,一种世界观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代管理学大师彼德·杜拉克认为,“直到1885年泰罗开始探索之前,还从没有人对工人的日常工作进行过系统的研究。怎样工作被看作是一种想当然的事情”。英国著名管理学家厄威克也指出:“泰罗所做的工作并不是发明某种全新的东西,而是把整个19世纪在英美两国产生、发展起来的东西加以综合而成的一整套思想。他使一系列无条理的首创事物和实验有了一个哲学体系,称之为‘科学管理’。”

罗伯特·丹哈特则从公共组织理论的角度评价了科学管理原理对于实现管理范式演变的贡献。他提出:“泰罗著作中的哲学含义对公共行政学者来说具有重大意义。虽然我们有可能觉得泰罗的科学很粗糙,但我们不能否定他推进了将严格的科学性运用于组织研究的观念。这种方法不久便成为了管理科学的主流。此外,科学原则最先是被运用于生产,但随后便‘向上和向外’扩大到组织的更高层次,或许可以说普及到了社会。”欧文·休斯更是对泰罗的思想充满誉美之词,他认为:“泰罗所追求的是一种根本性的变革,用效率和科学取代了特定决策,当通过科学管理使雇主和雇员拥有相同利益时,它甚至成为一种社会变革。”

上述说明,正是泰罗把科学的知识和科学的精神应用于管理的实践和理论探索,才使人类社会的管理世界观和管理范式进行了一次哥白尼式的变革,实现了由经验管理向科学管理的转变。具体来看,这种转变体现在四个方面:

(1)经验管理的主体是个人,主要是通过有经验者起“传、帮、带”的作用,把长期积累的管理常识和管理窍门传授给其他人。相反,科学管理的主体不再仅仅是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他由领导群体或管理群体来控制,同时还外加了参谋机构和智囊团(外脑)来辅助决策和参与管理。

(2)经验管理的客体(对象)是单纯的物,属于见物不见人的管理;而泰罗的科学管理对象不仅有物(如机器、工场),更重要还有人,它是通过对人的有效管理来实现对人和对物有机统一管理。

(3)经验管理的主要依据是人类以往积累的知识、智慧、经验和个人胆识与阅历;科学管理依据的则是科学的方法、理论、工具、技术和艺术,实现了我国古代提倡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境界。泰罗明确指出:“必须用科学知识来代替个人的见解或个人的经验知识。否则,就谈不上科学管理。”

(4)经验管理的程序简单和随意,没有规则意识和制度观念,“谋”和“断”合而为一;科学管理是一种程序管理和规则管理,讲究程序的合法性和合理性,管理的过程是分阶段、按步骤进行的,避免了主观的随意性和盲目性。泰罗反复强调:“最佳的管理是一门实在的科学,其基础建立在明确规定的法律、条例和原则上。”

三、注重组织管理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型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理性化是现代化的核心要义,而要实现管理的现代化,就必须首先进行理性化的组织设计。为此,他提出了“官僚组织”(或称“科层制”)的概念。与此相对应,韦伯极力倡导工具理性,以适应工业社会条件下社会化大生产对组织管理的要求。由于泰罗与韦伯大体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因此很多人以为泰罗也效法韦伯,在具体的管理实践中把工具理性发挥到了极致,并由此断定泰罗的管理是以“经济人”假设为根基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不能简单地以“经济人”假设来断定泰罗的管理就是见物不见人的物本管理,属于典型的工具理性;恰恰相反,在泰罗的著作和思想中,始终闪烁着社会理性的光芒,充满了关注弱者和劳资共同利益的人本意识。

要研讨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区分工具理性和社会理性的基本涵义。所谓工具理性,是指在人性的设定上,把组织人单纯看作“经济人”,诉求物质利益上的最大化;在管理的对象上,把人看作是机器的附件或依附物,实施一种见物不见人的物本管理;在管理的价值取向上,关注组织赢利的最大化,忽视个人和社会的利益。而社会理性,则同时关注人的多方面需要特别是社会心理需要、社会的公共精神和国家的公共利益。从总体上看,前工业社会的传统管理属于典型的工具理性管理,见物不见人,纯粹把人看作是工具性附属物。泰罗的科学管理虽然是在科层组织场景下进行的,受特定历史环境的限制,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工具理性的组织管理方式,因为其根本目标在于最大限度提高组织效率和生产能力。但必须承认,它同时也注重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变。主要表现在:

(1)泰罗的管理哲学的初衷在于高扬“提高全国性效果”大旗,配合罗斯福总统倡导的“保护国家资源,增进全国性效果”的呼吁。泰罗认为他自己写《科学管理原理》一文有三个目的,其中第一个目的是“通过一系列简明的例证,指出由于我们日常的几乎所有行为的低效能使全国遭受到巨大的损失”,并因此在美国全社会宣传和灌输科学管理的精神,提高社会效率和全国性效果。但很显然,传统的基于工具理性的组织管理思路往往是狭隘的,它只重视组织个人或内部的效益,其目标诉求尚未升华到社会和国家利益的层次。

(2)关注管理层和被管理层双方的收益,实现了由瓜分既定蛋糕向做大蛋糕的理念嬗变。在《科学管理原理》第一章的开篇泰罗就旗帜鲜明地提出:“管理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使雇主实现最大限度的富裕,也联系着使每个雇员实现最大限度的富裕。”当时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雇主和雇员的根本利益必然是对立的,但泰罗认为,“科学管理则恰恰相反,它的真正基础在于相信两者的利益是一致的。”

(3)强调管理者和被管理者间是合作博弈而非劳工阶层的“囚徒困境”博弈。在论证《科学管理原理》时,泰罗明确地指出“资方和工人的紧密、亲切和个人之间的协作,是现代科学或责任管理的精髓。”他把雇主与雇员之间的亲密友好的关系,强调为是科学管理中最重要的一个特点。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6

弗雷德里克·泰罗是古典管理时期的开山鼻祖,开创了管理学发展史上的科学管理原理学派。然而,随着知识经济、信息社会和后工业时代的来临,泰罗的经典管理思想也受到越来越多的非议和挑战。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科学管理原理的根本目的是提高工厂的劳动生产率,管理的哲学基础是亚当·斯密以来的理性“经济人”假设,管理方式是一种“大棒加胡萝卜”的物本管理手法,已经适应不了新时期的要求。更有甚者,有人简单地把科学管理原理与人际关系学派思想对立起来,认为科学管理原理是一种冷酷的非人本管理,因此,在人本管理已经成为普适管理价值的今天,泰罗的思想更是显得格格不入。那么,泰罗的管理思想是否真的过时了呢?我们到底应该以怎样的一种态度,看待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地位呢?本文从管理学说和管理学理论的历史演进的角度进行探讨,认为它开创了公共行政学的管理主义研究途径,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并注重组织管理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型。

一、开创公共行政学的管理主义研究途径

当代美国公共行政学家戴维·罗森布鲁姆认为,自伍德罗·威尔逊以来,公共行政学开创了三种研究途径,即管理、政治和法律途径。而管理途径又可区分为两派,即传统(正统)管理途径,以及当代以革新为导向的新公共管理(NPM)。公共行政研究的传统管理途径可追溯至19世纪美国的文官制度的改革运动。当时为消除政党分赃和官僚腐败给美国联邦政府系统带来的祸害,改革者提出“政府事务中具有商业性质的部分应当以一种完全企业化的模式运作。”传统管理途径的思维和逻辑主要是建立在政治与行政分离的观点之上的。任职于1913—1921年的威尔逊总统提出,应该用(企业)行政管理的稳定原则———企业式原则来指导公共机构的运作,认为“行政的领域是一个企业的领域”。因此,为了提高政府运作的效率,我们应该以私有企业的行政管理为榜样,所谓行政问题就是管理问题。根据传统管理途径的观点,公共行政的意义在于追求效能、效率以及经济的最大化。

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欧美国家普遍掀起了一场政府改革运动,其矛头直指政府的机构膨胀、职能臃肿、成本高昂、效率低下,由此也推动了公共行政研究新的热潮,催生了公共行政研究的新管理途径。所谓新管理途径,一般又称为新公共管理(NPM)途径。与传统管理途径之发源相类似,这一新途径也主要是改革取向的,以期改善公共部门的绩效。新公共管理途径包含诸多改革假设,比如,公共行政的焦点应放在获取结果而非遵循程序上;公共行政在产品和服务的提供方面应妥善运用各种市场竞争机制;公共行政应强调顾客导向的观念,等等。与传统管理途径观点相类似,认为公共行政是非政治化的和企业化的,这是新公共管理途径的根本。在罗森布鲁姆看来,从价值、组织结构、对人的认识、认知模式、预算、决策观、政府职能等几个特征来说,尽管公共行政的传统管理途径和新管理途径之间存在不少差异,但总体上看是殊途同归的,崇尚效率和系统管理是其不二法门的哲学基础。而追根溯源,管理途径作为现代公共行政学的一种主流研究途径,历史上滥觞于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可以说,正是泰罗的学说,奠定了管理学在现代社会科学中的合法性地位;也正是泰罗的思想,启发了威尔逊的研究灵感,从而触动他去吸收和借鉴私营部门的管理哲学和管理技术,写出了流传百年的《公共行政之研究》,进而创立了适应现代社会要求的公共行政科学。

泰罗通过对时间动作制、职能工长制、计时工资与计件工资制的亲身体察,发掘出现代组织管理中的重要法则———效率法则。在他看来,劳资双方都应崇尚科学管理工艺,追求生产率的提高,以实现双赢的目的。着名学者欧文·休斯认为,工厂装配线是体现泰罗思想的主要的社会领域,但政府运用科学管理的时间并不比它晚多少。因此,泰罗的科学管理理论在公共行政领域一直占有重要地位。因为泰罗当时就认为,科学管理可运用于公共部门的原因在于:它提供了政府中官僚制组织形式的运作方式,是一种最佳方法,其系统控制的思想非常符合僵化的等级制、过程和惯例。标准化任务及按其操作的工人与传统的行政模式是吻合的。甚至利用秒表计时进行绩效测量的做法在庞大的官僚组织及其分支中也较为普遍。

在泰罗其后的近百年时间里,尽管人际关系学派、管理决策学说、权变组织理论、知识管理理论等各种管理学说和理论流派层出不穷,众说纷纭,对公共行政学的研究产生了不同的影响。然而,泰罗开创的传统管理研究途径,以及由其衍生的新管理研究途径,始终是公共行政学的正统研究途径,并未受到其它学派和研究途径的冲击而被边缘化。正如美国着名管理学家哈罗德·孔茨所指出的,二战后管理学科领域出现所谓“理论丛林”现象,这使得泰罗等古典管理学者的观点被人发展得过于枝蔓,先后出现6个甚至11个学派的混乱局面。但很多学派其实是标新立异,只是迎合了社会的需要,在学科发展的角度看其科学性值得质疑。而惟独由泰罗开创的管理科学研究途径,其合法性一直经久不衰甚至有久尔弥坚之势。对于泰罗及其科学管理原理在公共行政学研究中的历史地位,博兹曼提出过一个更具结论性的评论。他说:“科学管理在教科书中占有一席之地;它在公共行政的实践和政府研究中具有很大的影响。由于对科学管理和科学原则的信奉迅速扩展并使其流行的正统做法,公共行政和公共行政人员的影响达到了顶峰。科学管理在1910—1940年期间一直对公共行政起着支配作用,它使公共行政具体化为一个学术领域。”

二、推动传统经验管理范式向现代的科学管理的转变

科学管理原理的本质是一场思想或精神革命,它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倡导新的科学管理精神,推动了传统经验管理范式向现代科学管理的转变。关于这个问题,泰罗在《科学管理原理》一文中曾多次提醒人们不能只重技术而忘记了它的精神实质。他说:“科学管理是通过研究和实践发展起来的,它是以测量手段和工程技术为基础的,用科学的调查方法,根据实际而不是传统来决定所能完成任务的正确方法”“具体体现在科学管理的‘四个原理’上。不仅是管理手段上的,更是管理理念上的。”因此,“他自己由于对大批的所谓‘效率专家’借用了他的方法而忘却了他的基本原理而感到苦恼”。管理学家邓恩评论道,“科学管理的‘措施’绝不等同也不应取代科学成本核算方式等等的管理技巧问题,而后者则是一种坚持收集数据、列表分析并将知识应用于解决工业社会问题的科学态度和科学精神,是倡导一种全新管理范式的‘思想革命’。”

为什么说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的本质是一场思想或精神革命,而且挑战了传统的经验管理范式呢?这是因为泰罗一反传统的经验沿袭方法,采用科学的途径来解剖管理生活,探究管理的内在规律和普遍原则。他把科学视为良好管理的一个重要方面。因为在他之前,没有数据,没有理论、原则或制度,就没有人会相信管理能出效益,人们也不会把管理看成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比如,此前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就意识到管理是土地、劳动和资本之外的生产力的“第四要素”,但没有得到社会的普遍承认和重视。“只有泰罗第一次从理论的高度向社会的劳资双方、管理者和被管理者阶层证明:真正的科学,那种能够导致充分掌握信息专业实践的科学不只是技巧、公式和规则,而是一种思想革命,一种世界观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代管理学大师彼德·杜拉克认为,“直到1885年泰罗开始探索之前,还从没有人对工人的日常工作进行过系统的研究。怎样工作被看作是一种想当然的事情”。英国着名管理学家厄威克也指出:“泰罗所做的工作并不是发明某种全新的东西,而是把整个19世纪在英美两国产生、发展起来的东西加以综合而成的一整套思想。他使一系列无条理的首创事物和实验有了一个哲学体系,称之为‘科学管理’。”

罗伯特·丹哈特则从公共组织理论的角度评价了科学管理原理对于实现管理范式演变的贡献。他提出:“泰罗着作中的哲学含义对公共行政学者来说具有重大意义。虽然我们有可能觉得泰罗的科学很粗糙,但我们不能否定他推进了将严格的科学性运用于组织研究的观念。这种方法不久便成为了管理科学的主流。此外,科学原则最先是被运用于生产,但随后便‘向上和向外’扩大到组织的更高层次,或许可以说普及到了社会。”欧文·休斯更是对泰罗的思想充满誉美之词,他认为:“泰罗所追求的是一种根本性的变革,用效率和科学取代了特定决策,当通过科学管理使雇主和雇员拥有相同利益时,它甚至成为一种社会变革。”

上述说明,正是泰罗把科学的知识和科学的精神应用于管理的实践和理论探索,才使人类社会的管理世界观和管理范式进行了一次哥白尼式的变革,实现了由经验管理向科学管理的转变。具体来看,这种转变体现在四个方面:

(1)经验管理的主体是个人,主要是通过有经验者起“传、帮、带”的作用,把长期积累的管理常识和管理窍门传授给其他人。相反,科学管理的主体不再仅仅是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他由领导群体或管理群体来控制,同时还外加了参谋机构和智囊团(外脑)来辅助决策和参与管理。

(2)经验管理的客体(对象)是单纯的物,属于见物不见人的管理;而泰罗的科学管理对象不仅有物(如机器、工场),更重要还有人,它是通过对人的有效管理来实现对人和对物有机统一管理。

(3)经验管理的主要依据是人类以往积累的知识、智慧、经验和个人胆识与阅历;科学管理依据的则是科学的方法、理论、工具、技术和艺术,实现了我国古代提倡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境界。泰罗明确指出:“必须用科学知识来代替个人的见解或个人的经验知识。否则,就谈不上科学管理。”

(4)经验管理的程序简单和随意,没有规则意识和制度观念,“谋”和“断”合而为一;科学管理是一种程序管理和规则管理,讲究程序的合法性和合理性,管理的过程是分阶段、按步骤进行的,避免了主观的随意性和盲目性。泰罗反复强调:“最佳的管理是一门实在的科学,其基础建立在明确规定的法律、条例和原则上。”

三、注重组织管理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型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理性化是现代化的核心要义,而要实现管理的现代化,就必须首先进行理性化的组织设计。为此,他提出了“官僚组织”(或称“科层制”)的概念。与此相对应,韦伯极力倡导工具理性,以适应工业社会条件下社会化大生产对组织管理的要求。由于泰罗与韦伯大体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因此很多人以为泰罗也效法韦伯,在具体的管理实践中把工具理性发挥到了极致,并由此断定泰罗的管理是以“经济人”假设为根基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不能简单地以“经济人”假设来断定泰罗的管理就是见物不见人的物本管理,属于典型的工具理性;恰恰相反,在泰罗的着作和思想中,始终闪烁着社会理性的光芒,充满了关注弱者和劳资共同利益的人本意识。

要研讨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区分工具理性和社会理性的基本涵义。所谓工具理性,是指在人性的设定上,把组织人单纯看作“经济人”,诉求物质利益上的最大化;在管理的对象上,把人看作是机器的附件或依附物,实施一种见物不见人的物本管理;在管理的价值取向上,关注组织赢利的最大化,忽视个人和社会的利益。而社会理性,则同时关注人的多方面需要特别是社会心理需要、社会的公共精神和国家的公共利益。从总体上看,前工业社会的传统管理属于典型的工具理性管理,见物不见人,纯粹把人看作是工具性附属物。泰罗的科学管理虽然是在科层组织场景下进行的,受特定历史环境的限制,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工具理性的组织管理方式,因为其根本目标在于最大限度提高组织效率和生产能力。但必须承认,它同时也注重由工具理性向社会理性的转变。主要表现在:

(1)泰罗的管理哲学的初衷在于高扬“提高全国性效果”大旗,配合罗斯福总统倡导的“保护国家资源,增进全国性效果”的呼吁。泰罗认为他自己写《科学管理原理》一文有三个目的,其中第一个目的是“通过一系列简明的例证,指出由于我们日常的几乎所有行为的低效能使全国遭受到巨大的损失”,并因此在美国全社会宣传和灌输科学管理的精神,提高社会效率和全国性效果。但很显然,传统的基于工具理性的组织管理思路往往是狭隘的,它只重视组织个人或内部的效益,其目标诉求尚未升华到社会和国家利益的层次。

(2)关注管理层和被管理层双方的收益,实现了由瓜分既定蛋糕向做大蛋糕的理念嬗变。在《科学管理原理》第一章的开篇泰罗就旗帜鲜明地提出:“管理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使雇主实现最大限度的富裕,也联系着使每个雇员实现最大限度的富裕。”当时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雇主和雇员的根本利益必然是对立的,但泰罗认为,“科学管理则恰恰相反,它的真正基础在于相信两者的利益是一致的。”

(3)强调管理者和被管理者间是合作博弈而非劳工阶层的“囚徒困境”博弈。在论证《科学管理原理》时,泰罗明确地指出“资方和工人的紧密、亲切和个人之间的协作,是现代科学或责任管理的精髓。”他把雇主与雇员之间的亲密友好的关系,强调为是科学管理中最重要的一个特点。

(4)关注人的价值而非完全的“经济人”取向。如泰罗在国会证词中说:“先生们,有很多人把工人看成是贪心、自私、贪婪,甚至更坏的人。我完全不同意这些在社会上散布的污辱工人的滥言。我完全不同意这种说法。工人同社会上各个阶层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并不比其他阶层的人更加贪心、更加自私。他们也不比其他阶层的人少贪心、少自私。”当代美国管理学大师T·彼德斯则认为:“注重时间和动作模式的泰罗,以他特有的方式增加了人们的自由。他的确定工序最佳时间的方法,使一线工人从盲目的、反复无常的工头手中解放出来。人们往往忘记了科学管理革命的两重性,一是对上面的管理者的,二是对下层被管理者的。”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7

20世纪80年代以后,在西方大部分发达国家,均出现了大规模的政府再造运动,这一运动被冠以不同的称号,如“管理主义”、‘‘以市场为基础的公共管理”、“企业型政府”、“后官僚制典范”等,尽管名称各异,但基本上却描述着相同的现象,即对以官僚制为基础的传统行政模式的批判,主张用私营部门的管理思想、方法和技术来改造公共部门,强调市场取向等。学者们把这一理论和实践的形态统称为“新公共管理”。至于新公共管理的内涵,依据0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所作的界定,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企业管理技术的采用;(2)服务及顾客导向的强化;(3)公共行政体系内的市场机制及竞争功能的引入。学者胡德认为新公共管理的特质为:(1)在公共部门之中放手给专业管理,这表示让管理者自己管理;(2)目标必须明确,绩效必须能够加以测量;(3)特别强调产出控制,重视实际的成果甚于重视程序;(4)走向分解的转变;(5)转变为更大的竞争性;(6)重视私人部门形态的管理行为;(7)资源运用上的克制与节约。

作为一种试图超越传统公共行政理论的现代公共行政理论,新公共管理因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公共行政发展的规律和趋势,而对于西方国家的行政改革起到了重要的推动和指导作用,特别是作为其思想精髓的企业家政府理论一问世,便在美国等西方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但其对管理主义的过度迷信,也是一种“致命的自负”,致使其在风靡欧美等西方国家之时就遭到了来自多方面的质疑乃至尖锐的批评。新公共服务理论正是美国著名学者登哈特基于对新公共管理的反思,特别是针对企业家政府理论缺陷的批判,提出的一种新的公共行政理论。具体来说,新公共服务理论的基本理念包括:

    (1)政府的职能是服务,而不是掌舵。(2)公共利益是目标而非副产品。(3)在思想上要具有战略性,在行动上要具有民主性。(4)为公民服务,而不是为顾客服务。(5)责任并不简单。(6)重视人,而不只是重视生产率。(7)公民权和公共服务比企业家精神更重要。新公共服务对新公共管理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人性认识的偏颇。新公共管理以经济人的自利性为出发点进行公共部门的制度设计,这是其与民主社会核心价值冲突的“症结所在”。很显然,一个受自利动机驱动的组织显然无法对公共利益倾注太多的关注。正如莱芮*D泰瑞所指出的:“既然公共选择和组织经济学倾向于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既然个人利益是其核心理念,那么任何关于‘公共利益’的概念都变得毫无意义”。登哈特用盲人摸象的故事说明了这一点,他指出,如果参与者只是追逐自我利益,他们看到的始终是各自的利益,而不能发现共同的公共利益,并齐心协力地达成共同利益。(2)片面强调工具理性。新公共管理认为,政府施政的基本价值在于“HE”:经济(economy)、效率(efficiency)与效能(effeteness),也就是强调企业价值的优先性和工具理性。然而公共行政在本质上是以民主宪政为基石,强调追求人民主权、公民权利、人性尊严、社会公正、公共利益、社会责任等多元价值的。登哈特认为,以效率为导向的工具理性只会引导人们关注达成既定目标的手段,而忽略对目的本身的关切。也就是说在工具理性下的种种行动,将使行政工作越来越远离社会价值的体现,只是斤斤计较地减少行政成本,从而沦为公务产生过程中的工具,以致完全丧失作为行政体系行动本身的“道德系络”。(3)视公民为顾客的不当隐喻。新公共管理坚持以“顾客导向”、“顾客满意”为宗旨,将公民降格为被动的服务者和消费者(顾客),也就忽视了当代公共行政的基础一公众参与。正是这种不当的顾客隐喻阻塞了公民进入公共管理领域的途径,使“公民相对于国家的个人权利和法律地位无形中被降低了”。鉴于此,新公共服务理论指出公民应具有多重角色,他是公共服务的接受者、参与者和监督者,亦是纳税等义务的承担者,行政官员应当把公民当作公民来看待,而不只是把他们看作投票人、委托人或顾客。(4)企业家政府理论。企业家政府理论是新公共管理的精髓,奥斯本认为企业家式的政府能“运用智谋以新的途径使生产力与效果最大化”。但是新公共服务认为,在这种足智多谋之外,企业家精神还暗含了其他的意义:首先,企业家精神意味着每个政府人应该以自己或机构的利益为基础来行动;其次,在企业家精神注重创新和改革的背后,是习惯于冒险、不愿意遵守制度和受到约束,甚至对员工横行霸道。

二、新公共管理与新公共服务争论的实质

纵观这一百多年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在公共行政思想史上历来存在着管理主义和宪政主义两种倾向,公共行政改革的钟摆一直在两者之间摆动,这在美国表现的尤为突出。新近新公共管理与新公共服务的争论也没逃出这一窠臼,其实质仍然是管理主义与宪政主义之争。

管理主义以效率为中心,技术至上,以威尔逊、韦伯,中经西蒙到今天的奥斯本为代表,而宪政主义则关注社会平等、民主和回应性,以杰斐逊,中经弗雷德里克森到今天的登哈特为代表。1887年威尔逊在《行政学研究》一文中提出了政治与行政二分原则,认为政治关注的是民主,行政关注的是效率。从此,效率成为公共行政的首要目标和指导原则。如怀特提出:公共行政的目标是最有效地利用由政府官员和雇员处置的资源。古利克认为行政科学中最高的善就是效率,公共行政的管理主义传统得以确立。宪政主义则源于美国建国之初汉密尔顿和杰斐逊围绕联邦宪法所展开的激烈争论,杰斐逊的有限政府、分权政府和人民主权理念无疑是宪政主义公共行政的重要思想渊源。

传统管理主义总是试图通过科学化、技术化的管理来实现政府的目标,效率中心、技术至上、价值中立是其核心内容。但其总是试图通过管理技术来解决所有社会性问题,把行政人员视为不受政治影响,完全没有感情和欲望,只有工具理性而从属于行政职位的“冷血动物”。由此,传统管理主义遭到一些学者的质疑和批评。20世纪50至70年代以弗雷德里克森为代表的新公共行政学派就对“效率至上”的观念进行了反思和批判,认为公共行政最重要的目的在于促进人类幸福,其核心价值在于促进社会公平。“新公共行政”的出现表明历史的钟摆摆向了宪政主义,这一时期“福利主义”国家在西方的盛行就是有力的证明。

20世纪70年代末新公共管理运动在西方国家兴起,它试图摆脱传统管理主义对官僚行政的依从,对传统官僚制的僵化进行大力批判,坚持顾客导向、呼吁改善公共服务的质量和效益,试图改变管理主义对民主的背离,这是新公共管理试图调和管理主义与宪政主义的体现。然而,在实践中新公共管理在管理主义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了。诚然,与传统官僚体制相关联的术语是集权、内部效率、规制、稳定性等;而与新公共管理相关联的术语是分权、市场化、顾客导向、绩效评估、灵活性等,所有这些使新公共管理与传统公共行政之间似乎相互对立。然而在这些“新鲜”术语背后,“效绩”仍是其最重要的评判标准。在新公共管理模式的“字典”里,“效绩”的本质内涵就是“花费更少、获取更多”。由此可见,与当年公共行政借鉴企业科学管理方法一样,新公共管理的实质在于用企业精神塑造政府,其本质仍然具有鲜明的管理主义色彩,只不过与传统行政采取静态研究方法相比,新公共管理拓宽了传统行政学的研究范围、方法、理论基础和实践模式。正如胡德所说:“新公共管理是广告式的,而不是实质性的,它实际上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顶多瓶子是新的,但里面的观念却是旧的”②。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公共管理与早期的科学管理主义一脉相承,管理主义从韦伯的官僚制到新公共管理运动并未发生质变。新公共管理运动的出现表明了公共行政在管理主义与宪政主义之间的钟摆,由于将经济规则引入政治领域而再次摆向了管理主义。

新公共管理在西方乃至全世界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然而其从产生之时就遭到了多方面的质疑和批评,以美国学者登哈特为代表的新公共服务理论就是众多批评中较为成熟的一种。其以民主社会的公民权理论、社区和市民社会的模型、组织人本主义和组织对话理论为理论基础;强调公共行政的优先权应该放在个人价值上而不是组织效率上;强调政府角色由领航转变为服务,重视公民社会与公民主义,注重政府与社区之间的沟通;旨在提升公共服务的尊严与价值,并再次确保公共行政的民主、公民资格与公共利益等前提及核心目标。显然,新公共服务既重申了洛克、卢梭等启蒙思想家的自由、民主的基本理念,又直接继承了美国以杰斐逊为开端的民主自治的思想传统,同时,它与新公共行政也是一脉相承的。其核心理念与宪政主义主张的公平、代表与正义等民主价值不谋而合,实际上是对宪政主义公共行政的回归与张扬,这可能预示着公共行政改革的钟摆又一次从管理主义摆向了宪政主义。

三、新公共管理与新公共服务在多元行政观下的整合

公共行政学的发展历程中,尽管每次学科范式的转换都无疑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深化人们对公共行政的认识,但同时它也常常会使人们因过于倚重某一认识视角和研究途径而影响其对公共行政的完整认识。毋庸置疑,倚重于管理主义的新公共管理运动赋予了行政组织成本和收益的意义,表现出贯通市场决策与公共选择之间界限的一种积极尝试。然而这种单一地从管理主义途径切入行政改革核心的取向,不可避免地将公民社会、公共利益等民主社会的基本价值置于公共行政的目标函数之外,破坏了政府与市民社会的关系,也弱化了公共部门中的道德和责任约束机制。自从登哈特提出新公共服务理论以来,有相当的学者尤其是国内学者认为其是对新公共管理的一种替代。姑且不论新公共服务能否取代新公共管理目前尚存争议,就算是一种替代,它也只是一种侧重于从宪政主义的角度对政府治理模式的探索,不免有过于追求政治代表性和宪政性正当法律程序等价值而忽视公共行政的效率价值之虞。

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公共行政研究的单一视角所带来的狭隘性,美国当代著名公共行政学家罗森布鲁姆提出了一种多元行政观的思想,认为应当从管理、政治和法律等多元认识视角和研究途径来认识和探究公共行政以全面、系统地把握公共行政的本质。他所谓的管理途径包括传统管理途径和新公共管理途径,传统管理途径的思维和逻辑主要是建立在政治与行政二分的基础之上的,在实践中以官僚制为主要形态,而新公共管理途径强调管理的一般性,在实践中表现为大规模的市场化改革;公共行政研究的政治途径视公共行政为一种政治过程,其核心价值观是代表性、回应性、责任等;公共行政研究的法律途径主要是将公共行政视为特定情境中应用和施行法律的活动,其核心价值是程序性正当法律程序。此外,罗森布鲁姆还提出,目前公共行政的迫切任务在于对政治、管理和法律这三种不同研究途径所拥有的价值、结构与程序安排以及技术方法进行整合。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8

而在这一过程中,公共安全意识的提升是首要的任务,它对于健全全民参与的公共安全防范体系、增强公共危机提前发现和实时应对的有效性、提高地方政府公共安全管理效果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我国在2003 年非典之后加大了对公共安全管理的研究投入和实践探索,经过了10 多年的积累,已经有了较为完善的应急管理体系顶层设计,并且在各相关法律法规中对提高公共安全意识做出了明确的规定, 如2007 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突发事件应对法》提到国家建立有效的社会动员机制,增强全民的公共安全和防范风险的意识,提高全社会的避险救助能力。

一、理论基础与数据

目前国内外关于公共安全意识方面的研究成果并不多,在理论研究方面主要集中于对公共安全意识的概念、结构层次、内容、功能、形成机理、动力机制等进行阐述, 如寇丽平提出从文化、法制和经济等途径提升民众公共安全意识;徐向东从哲学的角度对安全意识的概念进行了剖析,并提出了以人为本、以素质教育为本、以科技为本的安全理念;戚序等从文化的视角对公共安全意识的变迁进行了探讨;洪宇翔从载体的角度提出了公共安全意识提升的信息服务模式。此外,与公共安全意识相关的还包括公众安全感的研究,目前已经在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社会学、犯罪学等学科产生了较多的研究成果。

但是,需要区分的是公共安全感是指居民对社会安全状况及其自身安全感知的综合评价,輥輯訛即使有学者在公共安全感指标体系设计中考虑了居民的应对能力,輥輰訛但是大多也是对政府应对能力的评价和基础设施的安全感受等,主要还是回答是否感到安全的问题。公共安全意识则是在公共安全感的基础上,增加了主体对于公共安全知识及其获取途径的需求,以及主动参与公共安全活动的行动倾向和决策等,既要回答是否感到安全,也要回答是否了解安全、是否愿意或正在为安全行动等问题,更加体现了主体的主动性、参与性和合作性。本文主要是在对现有理论研究成果进行梳理的基础上,结合杭州市实际,对公共安全意识的现状和影响要素进行实证研究。

二、调研结果

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9

中图分类号:D035-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168(2015)01-0025-05

公共行政学科的百年发展历史是理性反思和自我成长的过程。围绕着公平与效率、民主与集中、工具与价值、科学与人文等基本主题,公共行政学者们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论争。理性主义作为西方社会的一股重要思潮,对于公共行政学科的发展影响重大。换句话说,公共行政学科是在吸收和批判理性主义思潮部分内容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理性主义思潮兴起于启蒙运动,发展于工业革命时期,反思于新科技革命以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社会形态转变极大地增强了人们对理性主义的推崇,后工业社会的到来推动着人们对理性主义的反思和批判,后现代社会思潮日益与公共性水融。管理主义与主义作为两大主流思潮,影响着公共行政学科的产生和演变,使公共行政学科长期处于二者的钟摆之间。后现代主义思潮带来的社会解构和价值批判直接促成了公共行政社会建构主义途径的产生。简言之,公共行政学领域中理性、反理性和公共理性三次理性范式的变迁直接或间接地带动了公共行政学管理主义、主义和社会建构主义三种研究途径的演化,继而推动了公共行政学科的自我完善和不断成长。

一、理性主义的滥觞:作为管理主义途径的公共行政学

公共行政学的管理主义途径指“建立在实证主义哲学方法论基础之上,主张把经济学与企业管理的理论方法引入政府管理领域,以提高政府效率的一套理念、方法与模式”<sup>[1]</sup>。它最早萌芽于美国建国元勋汉密尔顿提出的集权型公共行政思想,形成于传统公共行政学时期,发展于行为主义

与技治主义合流

时期,到新公共管理阶段达到鼎盛时期。理性主义作为当代西方哲学和自然科学的重要思潮往往与经验主义相对,体现了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界与社会的一种能力。社会科学中理性与其在哲学和自然科学中的意思有所差别,它主要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sup>[2]</sup>。公共行政中的理性主义可以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加以理解。正是对理性主义在理论上的过分推崇和实践中的盲目遵从,使得公共行政学走向了一种有管理而无行政的道路,即管理主义途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共行政学科最初是人们理性设计的产物。伍德罗・威尔逊于1887年创立公共行政学时就主张通过理性的制度设计将政治与行政分开来抵制政党分肥制对行政领域的侵蚀。

古德诺更为直接地将政治定义为国家意志的表达,行政只负责国家意志的执行[3](p.41)。科学、效率、效益和技术合理性等价值成为一个高效合理的政府管理模式的行为准则<sup>[4]</sup>。马克斯・韦伯创立的分层节制、集权统一、上下负责的官僚制更是将“政治―行政”二分法运用到实践中去,排除了价值因素而强调非人格化的纯粹理性。随后,泰勒、怀特、魏劳比、古利克等管理学家和行政学者也纷纷将一些科学管理的方法和原则引入公共行政研究中,从而奠定了传统公共行政学的理性主义传统。随着行为主义的兴起和发展,一些行政学者将行为主义引入公共行政研究中,主张通过研究行政行为来观察和认识行政现象,公共行政学由此进入到技术宰制一切的技治时期。西蒙在《行政行为》一书中提出了理性行政模型,尝试着建立起一套以实证主义和工具理性为基础的完整的行政组织理论。他把理性简单地等同于效率,认为理性的行为对于实现组织目标意义重大[5](p.179)。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少数西方发达国家纷纷进入后工业社会,风险社会的特征愈发明显。面对全球化竞争、政府财政赤字、民众怨言、私营部门的示范性效应等一系列外部因素的挑战,作为现代社会产物的传统官僚体制日益僵化和缺乏适应力。一场以市场和顾客为导向,以生产力和效率为驱动,主张学习和借鉴私营部门先进管理技术和方法,全力打造企业家型政府的新公共管理运动迅速在全球范围内流行开来。从撒切尔改革、施罗德改革、里根改革,到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公司化改革,逐渐形成了新公共管理运动的总体框架和基本理念。作为新公共管理运动的理论基础之一,公共选择理论是理性主义与经济学理论的有机结合,认为不论是个体还是政府部门都是理性经济的,都按照一套严格的成本收益分析逻辑,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新公共管理运动不加选择地将私营部门的一些技术和方法运用到公共部门,是一种典型的“经济学帝国主义”和“新泰勒主义”,这些日后备受诟病。从某种程度上说,新公共管理运动标志着公共行政学领域中的管理主义思潮达到了顶峰。

总体看来,作为公共行政学科中的一股重要思潮,管理主义途径自始至终都深深地烙上了理性主义的印记。从传统公共行政学的行政理性,到新公共管理学的技术理性和经济理性,公共行政学科先后经历了从脱离政治学科到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再到发展壮大成为一门经世致用的实用性学科。但同时我们应该注意到,正是这种理性主义导向,使得公共行政学自形成以来就忽视了公平、正义、平等、公共性等社会基本伦理价值,而这些恰恰是公共行政学区别于其他私营部门管理和保持学科内外部自我认同的基本构成要素。概括说来,管理主义途径下的公共行政学只是处于一种“有管理而无行政”和“有理性而无价值”的公共行政学科初始探索时期。

二、反理性主义的兴起:作为主义途径的公共行政学

20世纪60年代~70年代,西方社会逐渐步入后工业社会和风险社会,自然、社会问题日益凸显。一场旨在“否定”、“破坏”、“消解”、“颠覆”现存的一切观念、价值、制度的激进的后现代主义思潮产生<sup>[6]</sup>。后现代主义的哲学家和思想家纷纷对传统理性观念展开了深刻的批判,一场反理性主义的思潮逐渐形成。反理性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霍克海默和阿道尔诺认为,“从进步思想最广泛的意义来看,历来启蒙的目的都是使人们摆脱恐惧,成为主人。但是完全受到启蒙的世界却充满着巨大的不幸”[7](p.2)。反理性主义者往往把理性与极权和压迫联系在一起,他们主张意义非确定性、价值非单一性、知识非统一性,使得其对理性主义的颠覆也逐渐从认识领域转移到政治和社会领域。这些都促使人们对政治和社会领域的价值和信仰进行重新认识。

公共行政学的主义途径是指“以自由主义为哲学基础”<sup>[8]</sup>,主张进行体制改革,以限制政府权力和保障公民权利和自由为目标,从而更好地将经济价值和人本价值有机结合起来的重要的公共行政理论范式。该途径最早可追溯到美国开国元勋杰斐逊的“在民”、“自由平等”和“三权分立,分权制衡”思想,中间经过沃尔多、弗雷德里克森、奥斯特罗姆、库珀、登哈特以及布坎南等学者的发展,逐渐发展和成熟起来,其中新公共行政学派、公共选择学派和新公共服务学派将主义的研究推向了公共行政学理论研究的中心舞台。杰斐逊的思想主要包含在《联邦党人文集》和《杰斐逊选集》等书稿里,他主张“一切人都是生而平等的,造物主赋予了他某些固有的和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为了巩固这些权利,在人们中建立了政府,政府的正当权力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无论什么时候一个政府破坏了这些目的,人民就有权改变这个政府或把它废除,并成立新的政府”[9](p.48)。另外,杰斐逊考虑到官僚制政府的有限理性和权力膨胀,提出要通过三权分立、人民参政议政、人民监督、依法行政来规范和限制政府权力,保障公民的民利,这些都奠定了美国公共行政主义理论的思想基础。作为当代民主行政理论的先驱,德怀特・沃尔多对传统政治―行政二分法和官僚制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对公共性进行了系统诠释,将民主、公平和正义纳入公共行政范畴,认为“公共行政既是一种伦理道德,又是一种意识形态”[10](p.212)。以弗雷德里克森为代表的新公共行政学派主张将社会公平、民主等一系列价值规范引入公共行政中来,以弥补传统公共行政过度强调技术和工具理性所带来的人文关怀的缺失。

布坎南在分析官僚制理性缺陷和政府失败的原因、表现后,提出了通过立宪改革克服政府失败的改革路径。作为印第安纳学派创始人的文森特・奥斯特罗姆对美国主流公共行政思想进行了反思,并分析了美国公共行政的宪法危机,主张在官僚制的基础上引入民主行政的理念。在《新公共服务》、《公共组织理论》等著作中,登哈特对当时盛极一时的新公共管理运动进行了批判性反思,认为管理主义和新管理主义对社会公平、正义、公民精神、民主、参与、回应等价值带来损害,公共行政的根本目的是服务而不是掌舵。在继承了民主公民权理论、社区与公民社会理论、组织人本主义与新公共行政学理论的主义基本观点的基础上,登哈特夫妇就公共利益、责任、公民权等理念对传统公共行政及新公共管理理论进行了扬弃,提出了自己的一整套“新公共服务”思想。

作为公共行政学主义途径的一个里程碑,以登哈特夫妇为代表的新公共服务学派无论在理论方面还是在实践方面,都代表了当代西方公共行政主义的最高水平。

作为公共行政学科发展进程中的一股重要思想潮流,公共行政的主义对于技术理性和工具理性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具有较为浓重的反理性主义色彩。无论是方法论方面,还是理论知识框架方面,公共行政的主义都对公共行政学科的发展意义重大。另外,公共行政的主义的公平正义、有限政府、人民、行政道德等理念,无疑对于工具和效率理性导向的公共行政学注入了新的元素。然而,我们还需看到主义存在的一些问题,如过度强调政治价值而忽视行政效率,过度强调规范取向而缺乏实际操作性,过度强调统一的价值观而忽视公共行政的其他价值观等。总体来说,主义途径下的公共行政学基本上处于一种“有政治而无行政”和 “有政府而无社会”的公共行政学科批判反思时期。

三、公共理性主义的复兴:作为社会建构主义途径的公共行政学

公共理性作为当代西方政治哲学的重要概念最早由康德提出。他认为,作为理性的存在者,人应该有权利“公开运用自己理性的自由”,“每个人在任何有关良心的事务上都能自由地运用自身所固有的理性”[11](pp.24-25)。随后,罗尔斯对其进行了发展,他将公共理性定义为“公民在有关宪法根本和基本正义问题的公共论坛上所使用的推理理性”[12](p.10),它有利于形成所谓的重叠共识,继而促进社会稳定。公共理性的论坛可以成为“一个公共权力与普通公民、各种政治与非政治团体之间进行公共协商的公共领域”<sup>[13]</sup>,各主体为了公共利益而对话、协商、妥协和谈判,理解和宽容他者成为公民的重要品质。“作为公共领域中的现代公共理性应成为沟通、协调和统一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个人理性与国家(政府)理性,大众理性与精英理性的中介与桥梁。”<sup>[14]</sup>公共理性体现了社会行为主义主体在公共领域里行为理性的公共化。

作为对公共行政理性建构途径(特别是技术――工具理性建构的官僚体系)的一种反思和重构,公共行政的社会建构途径很好地回应了复杂多变的社会现实和日益多元价值冲突以及日益高涨的公平正义诉求,“指向了在公共生活场域中行动的主体、主体体验及其赋予现实的意义,强调主体间关系的价值,强调认识政府组织内外的主体间关系,强调发挥行政官员追求实质理性和人文关怀的主体责任,是社会建构的公共行政大厦的话语基础”<sup>[15]</sup>。

社会建构意味着公共行政要对社会、环境与公民开放,这与传统公共行政对于确定性的追求大为不同<sup>[16]</sup>。社会建构主义认为,社会问题不是客观存在的,而是被人们主观的思想所建构的。作为公共行政社会建构途径的奠基者,全中燮教授明确指出,对公共行政理性建构模式的批判是公共行政社会建构模式的逻辑起点,必须重新建构公共行政的话语体系,发展公共行政的价值精神。社会建构思想的核心是“支持组织成员的自我治理能力,即通过互动来维持社会(和组织)秩序的能力”[17](p.46),“社会建构本身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组织成员持续参与着思想和经验的共享,这样,他们能更好地理解他人的观点”[17](p.47)。很显然,社会建构思想的一些观点与公共理性主义十分契合,如协商对话、社会学习、共识民主、社会价值、公共利益等。从某种程度来说,“在社会建构的公共行政理论中,社会过程构成了建构公共行政理论的出发点,没有社会过程生动的实践和过程,就没有公共行政理论的生长”<sup>[18]</sup>。在社会建构的公共行政理论看来,社会建构的过程本身就有自身价值,最终建构的政策、决策或意见是政府与社会主体在公共领域互动、对话和建构的过程(参见图1),从而形成公共行政交往互动的行动场景,满足不同主体的发展需要,实现民主的公共治理愿景。

图1 公共行政社会建构的过程

资料来源:何修良.公共行政的生长――社会建构的公其行政理论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博士论文,2012.

20世纪60年代以来,面对复杂多变的社会问题,全球公民社会的崛起,以及官僚理性对人文关怀的缺失,社会建构被作为一种结构社会问题和重建公共行政学科的重要尝试被引入公共行政学科研究中来。公共行政的社会建构途径意味着官僚制独白式的叙述将被多元主体间的互动对话所取代,传统的政府单中心的管理结构被社会多中心的治理主体结构所取代,参与、协商、互动和学习成为社会主体活动的主要方式,公共性和社会性成为公共行政的重要品质,社会治理逐渐走向合作治理<sup>[19]</sup>。另一方面,我们必须看到社会建构主义途径的哲学根基和理论基础并不扎实,只是一种新的“构成主义”<sup>[19]</sup> ,主体间的建构和对话的前提是他们都必须有合作的意念。

四、结 语

理性主义作为当代哲学和自然科学里的一股重要社会思潮,无论对于科学还是社会影响都十分巨大。公共行政学作为一门兴起时间较晚的社会科学学科,也难以摆脱理性主义的影响。换句话说,公共行政学科是在吸收和批判理性主义思潮部分内容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

随着社会民主化进程加速和社会文明程度的提升,人们在社会公平正义、平等自由、公共利益等基本价值方面逐渐达成一定的共识。社会治理应该是公平与效率、民主与权威、个人与社会、自由与平等的有机统一。单纯的理性和单纯的公共性都无法很好地回答一些现实的基本问题,唯有一种折中多方主体利益和价值的公共理性成为最接近现实的最佳选择。

理性、反理性和公共理性三次理性范式的变迁显示出人类认识和理解世界的能力显著增强,而管理主义、主义和社会建构主义三种途径的相继出现也表明了公共行政学科自我反思和成长的过程。总之,公共行政学科的未来成长必须积极吸收和借鉴其他学科的有益成果,夯实自己学科的理论基础,发掘自身发展的潜力,推动本学科持续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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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管理的研究途径例10

自我国设置公共管理硕士学位(MPA)教育以来,有关公共管理、行政管理、私人管理几个基本概念及其相互关系的争论一直不断。直至今天依然是基本概念混乱不清,基础理论肤浅薄弱,学术论着自相矛盾的现象相当普遍。本文试图规范澄清公共管理、行政管理、私人管理几个基本概念的含义,理顺三者的相互关系,以促进我国的公共管理硕士学位(MPA)教育和研究健康深入发展。

1.何谓公共管理?有人认为,公共管理(学)就是行政管理(学)。例如,夏书章教授就是这样看的。他指出,行政管理学是从西方引进的,英文为administration,意为行政、管理,因此,有人把它译为行政学,有人把它译为行政管理学。因为行政天生具有公共性特质,因此,英文administration前通常有public加以限制、形容和修饰,所以,有人也把它译为公共行政学,有人译为公共管理学。[1]我理解夏老的意思,公共管理学与行政管理学仅仅是个译名不同的问题,并无实质性的内容差别。如果我的理解是夏老的本意。那么,有几个问题是值得商榷的。其一,假定行政、行政管理、公共行政、公共管理过去在外国表达的可能是同一个对象的含义,但是也不是对国外在这一个领域全部研究现状和历史的全面概括,至少它没有能够概括进去国外新公共行政、新公共管理、全球治理等理论。其二,既然我们把外国在这个方面的理论引进国内,那就遇到一个与中国历史和现实相结合的问题,而夏老的看法没有完成这项工作。其三,当前中国教育部在专业设置上把公共管理设为一级学科,把行政管理置于公共管理之下设为二级学科,表达了公共管理与行政管理有差别的意向,此时再把行政管理等同于公共管理,值得商榷。当然,夏老强调公共管理就是行政管理不仅在译文上有他的道理,而且在实践中更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因为行政管理即政府管理确实在公共管理中处于核心地位,扮演着主导者的角色;舍弃政府的行政管理,公共管理只是一句空话。

2.有人认为,公共管理不是行政管理,而是新公共管理。陈振明教授说“:说到底,公共管理与公共行政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而且它代表了公共部门管理研究的新趋势。因此,我宁愿将公共管理视为一种传统的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之后的新途径、新范式,我称之为‘第三种途径’,而将前两者分别称之为‘第一种途径’和‘第二种途径’。”[2]陈教授讲的“第三种途径”的“公共管理”,就是上世纪80年代在英、美一度很兴盛的“新公共管理”,它是一种在“重塑政府形象”名义下以市场经济学和公共选择理论为基础的以市场为导向的引入私人管理企业方法的公共事务管理市场化的公共管理模式。陈教授关注当今世界公共管理学科发展的前沿趋势,令人钦佩。但是,他的观点也值得商榷。其一,他把公共管理等同于新公共管理模式,忽视了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也属于公共管理范畴,显然在概念上犯了以偏概全的毛病。其二,他只看到新公共管理引进私人管理方法的优点,没有看到这种模式存在的缺点。据我观察,当年在美国很兴盛的新公共管理如今并不是很时髦的东西,相反,强调政府权威才是当今在美国起主导作用的公共管理模式。其三,有意思的是陈教授一方面写文章赞扬宣传西方新公共管理式的公共管理,另一方面由他主编的《公共管理学》却讲的是政府管理的内容,这种论着上面的互相矛盾表现了作者自己研究中的困惑。

3.陈庆云教授是最早参与公共管理译名争论的学者之一。他认为,公共管理(publicmanagement)与公共行政(publicadministra-tion),不仅英文译名不同,含义也不同,公共管理与公共政策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他说“:所谓公共管理是指那些不以营利为目的,旨在有效地增进与公平地分配社会公共利益的调控活动。“”从本质上看,我们对公共管理的定义与公共政策的界定是基本一致的。由于公共政策是为公共事务管理活动所制定的行为准则,因此,公共政策就是有效地增进与公平地分配社会公共利益调控活动中的行为规范。”[4]陈庆云教授强调公共政策在公共管理中的重要地位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当今世界各国的公共管理最主要的工具就是公共政策这只“看得见的手”。但是,他的观点也值得商榷:其一,就译名而论,publicmanagement仅仅是西方新公共管理的译名,不能全面反映和概括西方公共管理的历史和现实。administration在英文里既有行政含义,也有管理的含义,因此,publicadmin-istration既可译为公共行政,也可译为公共管理,怎么能说publicadministration就只能译为公共行政而不能译为公共管理呢?

4.上述情况表明,当前我国学者对公共管理概念的理解是相当混乱不清的,对公共管理和行政管理、私人管理的关系的说明也是自相矛盾的和很难自圆其说的。这就是当代中国公共管理学界的现状。它既说明了学界对公共管理的研究尚处于起步和不成熟阶段,也说明学界正在积极热情地探讨公共管理这门学问的科学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