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在线咨询服务,期刊咨询:400-888-9411 订阅咨询:400-888-1571股权代码(211862)

期刊咨询 杂志订阅 购物车(0)

中国历史文化论文模板(10篇)

时间:2023-04-12 17:59:47

导言:作为写作爱好者,不可错过为您精心挑选的10篇中国历史文化论文,它们将为您的写作提供全新的视角,我们衷心期待您的阅读,并希望这些内容能为您提供灵感和参考。

中国历史文化论文

篇1

风俗是群体的产物。一个人从生到死,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社会风俗的包围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风俗的支配。从特定的意义上来说,人自身就是风俗的产物,正是人们浸润于其间而不自知的风俗,决定了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并使不同时代和不同地区的人群相互区别开来。就普通民众而言,他们大多也是从风俗的视角来认识不同的国家或民族的。如对于西方人来说,讲到中国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很可能是筷子、茶叶和功夫;而日本民族的象征则是榻榻米、和服及樱花;对于现代中国的儿童而言,肯德基、麦当劳、汉堡,就是意味着西方。在电视广泛普及的现代,中国的普通民众也是从肥硕飘逸,酥胸半露的服饰来认识唐朝,从马蹄袖、红顶子和旗袍来区别清朝的。风俗对于认识社会的重要意义于此可见。

从另一方面来说,不管风俗在社会生活中起了多么重要的作用,它毕竟是通过具体的人的思想或行为方式体现出来的,如果抽掉了具体的人,也就无所谓风俗了。人们在强调风俗绵延久长、无所不在的影响的同时,往往会忽略它的变动不居的特性,低估人在风俗的发展变化中的作用。与其他一切事物一样,风俗也随时处在变动之中。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有些风俗消亡了,有些风俗发展成了礼仪制度的一部分,而有些则一直在民间传承不绝。虽然对不同风俗的发生、发展、消亡的原因的解释还非常不充分,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在风俗面前并不是完全被动,无所作为的。中国古人从很早起就已认识到了这一点,如《诗经·关睢》“序”中就有“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说法。《孝经》中也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所谓“移风俗”或“移风易俗”,就是强调人与风俗的关系中人的能动作用,即摒弃那些妨害人们生活的陋俗,阐扬有利于人们心智的风俗,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发展。风俗史的研究一方面固然是为增进现代人对古代风俗的了解,除此之外,为移风易俗提供借鉴,应该也是风俗史研究的目的之一。

一、隋唐五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阶段(公元581-960年),也是风俗史的一个重要转折期。汉魏旧俗和北朝的胡俗在这一时期得到了进一步的消化和整合,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许多新的风俗,这些风俗对封建社会后期的社会风俗产生了重大影响,有些甚至历宋、元、明、清,影响一直及于现代。就这一时期社会风俗自身而言,主要有以下几个较为突出的方面。

⒈诗歌对社会风俗的浸润和影响

篇2

二、中国古代舞蹈表演形式对当今古典舞发展的利与弊

中国古代舞蹈在从民间向宫廷和古典发展的过程中,始终没有把歌舞乐完全的分离,而是更好的吸收了这一经典的结合方式,有了更高层次的观赏价值。不仅是中国,亚洲舞蹈的表演形式也在发展中趋向于三位一体的传承,如中国的戏曲,日本的歌舞伎,朝鲜宫廷的“唐乐呈才”。从古到今“歌舞”两个字从来分不开,人们不管是在节庆活动时,表达爱情时,表达丰收的喜悦时,还是在祭祀、仪式活动中,都会出现舞者边跳边唱的场景,不少活动中舞者还会拿着民族乐器,边奏边舞蹈,或是众人在旁边边唱边奏乐,舞者在中央舞蹈,这样充分调动了群众的情绪,让每个人把自己的喜悦和情感宣泄出来,自娱性强。在中国古典舞蹈音乐向戏曲转化的过程中,这种歌舞乐三者结合的表演形式被逐渐认可和确定下来,京剧和各地的地方戏曲也被当做一种完整的艺术形式被后人传承和表演着。

与中国对比,在同一时空发展的西方艺术则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起初的芭蕾舞只能是在歌剧和一场表演的席间休息时段表演,后来才逐渐发展为独立的艺术。舞蹈和歌曲表演也完全的被分开。我们不能说那种艺术形式更胜一筹,但是对比芭蕾的继承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对经典的戏曲文化了解的太少,继承下来的传统剧目也太少。相比西方人对芭蕾的热衷程度,我们对戏曲的热衷就远不如人。虽然歌舞乐的结合,让我们的艺术发展到了一个高度统一的局面,可是明清前的很多经典古代舞蹈并没有被我们继承和发展,这也许就是文化高度结合的一个弊端。然而,芭蕾艺术在众多艺术家的努力之下,逐渐发展为独立的表演,我们不会看到芭蕾舞者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他们表达情绪的方式只有肢体语言。中西对比来看,并不能简单的说那种形式更胜一筹,可以肯定的是单一的表演形式和完全歌舞乐的结合都不能满足我们对于古典舞蹈继承和发展的需要。西方的艺术家们也在反思自己的艺术发展之路,在很多人厌倦了芭蕾的单调后,他们也在向歌舞乐结合的形式努力,比如新型的艺术形式——音乐剧。而中国的艺术家同样也该反思,我们的优秀传统艺术不仅是各种戏曲表演,还有汉代的百戏、唐代的宫廷燕舞,宋代的纯舞等,既然在戏曲之前有如此多优秀的古典舞蹈,我们就应该学习和继承它,而担此重任的中国古典舞系在这条路上还需要走的更远。

三、当代中国古典舞建构的反思

建国以来,北京舞蹈学院建立了自己的中国古典舞领域,开始发展当代的中国古典舞。但是由于多年的战乱局面,艺术文化已经被长期的忽视而发展缓慢,所以在建国初期,中国的舞蹈事业刚刚起步,中国古典舞的发展也几乎是大多借鉴了戏曲的动作语汇,而学生的训练体系也只是选择芭蕾的教学方法,并没有很大的突破。直到80年代“身韵”课的创建和施行才逐渐改善了中国古典舞的教学和创作,然而这并没有从根本改变已形成的芭蕾训练体系和风格化古典舞的矛盾关系。直至现在,中国古典舞系仍旧存在这样的矛盾。就现在的古典舞而言,借鉴戏曲舞蹈的精髓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戏曲舞蹈是从中国古代舞蹈发展而来,并且秉承着中国古典的历史文化精神和审美意向。然而上面也说过,中西方的审美差异导致了两者的审美感受截然不同,既然如此用芭蕾集训作为古典舞系学生的基本训练体系当然不太合适,这也就是当代古典舞功能与风格的冲突。特定的训练体系对应特定的身体功能,这样才能使这个学科逐渐完善。从编创角度讲,目前很多古典舞的作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典舞,这也就使很多舞蹈在参赛或者演出时难以定义舞蹈类别,既然这样,与其“挂羊头卖狗肉”还不如直接改变方向叫“中国现当代舞”。其实,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没有什么不好,西方现代舞给中国的舞蹈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东西方的融合也是多元文化的产物,“中国舞蹈”有这样的创新一定程度上是有利的,然而在这个创新下面我们仍然不能丢掉的是“中国古代舞蹈”的这块牌子。

近几年汉唐体系的建立可以说是古典舞的一大发展,汉唐舞蹈具有中国古代舞蹈文化的相当代表性,发展汉唐舞也能体现出古典舞系建构的多元探索,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孙颖老师的不懈努力。提到孙颖老师就不得不提《踏歌》《楚腰》等经典舞蹈,这些舞蹈的背后是多少年的潜心研究所造就的,然而现在还有多少人愿意如此的“十年磨一剑”,现代社会的“短、平、快”让很多学者心浮气躁,这也就是我们担心,前人在恢复古典舞经典的同时,一些人又开始破坏它。纵观这次桃李杯舞蹈比赛,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感受。我觉得现在的节目都经不起仔细的推敲。仅仅穿上古典的服饰,再套上个赋有诗意的名字就是古典舞了吗?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人们都很难静心潜修的去研究和学习一下东西,所以作品中出除了“炫技”之外,没有什么推敲的价值。如果是炫技,舞蹈又如何能及艺术体操呢。文化内涵、历史背景、情感表达、艺术价值,这些都是舞蹈区别于体操的重要因素。因此,从舞蹈本体入手,深挖、细磨,最后完成的作品才能称得上有学习意义和观赏意义的剧作。

篇3

所谓企业个性就是企业独特的文化底蕴,是企业文化建设的核心要素和实际内容。目前我国电力企业文化建设大部分还停留在“走过场”的层次。有的企业提出的口号很多、制造的声势很大,但热闹一段时间后就无影无踪;有的企业一味模仿、照搬他人成果,毫无新意和个性;有的企业不与行业特点相结合,不与单位实际情况相联系,一味的闭门造车。这与电力企业文化建设要有的放矢、以“个性”为出发点的要求相违背。电力行业不仅具有垄断性,更具有公益性和服务性,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关系着社会稳定。针对这一特点,电力企业文化建设就应该突出“服务、文明、安全”等特性。当然,由于各个电力企业所处的地域、企业规模、管理方式等的不同,各企业文化间必然存在不同差异。这也就为各企业从自身的实际情况出发,赋予企业文化更鲜明的特色和个性提供了条件。总之,“个性”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出发点”,凝聚着全体员工的共同价值和愿景。创建先进电力企业文化,理论上必须密切联系行业和企业特点,把共性和个性结合起来,做到内涵上有特色理念、形式上有特色载体,创建过程有特色风格;实践中必须博采众长,学习借鉴先进企业成功经验,立足自身实际,凸显企业个性和行业特色。

2.规范制度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基点”。

“无规矩不成方圆”,作为操作规程严密的行业,使得电力企业在生产、管理等过程中不能有半点马虎,为达到这一目的,严格的企业制度自然就成了“法宝”。正因为有这些长期形成的、严密的、规范的制度,为企业文化建设提供了有力的平台和“基点”。对企业文化来说,企业制度就是其发挥作用的基点,是进行文化建设的必要前提。但企业制度与企业文化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往往以标准、纪律等形式来规范行为,强调外在监督,是企业的文化“底限”;后者则强调信念和道德,强调自觉和自律等“软”精神,是企业文化的至高境界。文化需要制度支持,没有规范的企业制度,企业就不能有序运转,企业文化建设无从谈起;制度需要升级为文化,也就是让制度升级为企业全员认同的文化,让制度从外在约束变成自觉行为。总之,企业制度和企业文化相互依存。企业制度作为硬性管理手段可以覆盖到文化管理的漏洞,企业文化作为软性管理手段也可以填补制度管理的软肋。所以开展企业文化建设,就必须先完善“基点”———规范的企业制度。

3.“以人为本”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落脚点”。

人既是企业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决定力量,也是企业文化的创造者和践行者,是企业文化建设中最核心的要素。所以企业文化建设就应该把以人为本作为“落脚点”。企业必须把“以人为本”作为管理的第一原则,因为人是组成企业的个体,是企业获得财富和成就的根源。“以人为本”就是把员工当成经营活动的主体、企业管理的根本,把员工的智慧和力量当做企业生存发展的源泉。电力企业属于技术密集型企业,要求有一支高素质、高水平、高技能的人才队伍,也正因为此,电力企业切实要把“以人文本”落到实处。电力企业要落实以人为本就要打造适合自身实际的企业文化,一是要从各方面为员工提供温馨服务,满足员工多方面物质和文化生活需求,营造出一种“企业大家庭”的氛围;二是要抓好员工的学习培训,为员工时时“充电”提供必要条件,提高员工素质和企业竞争力的同时,确保“安全生产”方针的实现;三是要创建科学有效的人才使用机制,建立一套“赛马不相马”的选拔机制和“能上能下、能进能出”的流动体制,给员工搭建足够大的“平台”,做到“人尽其才”。电力企业长期以来的“重用轻培少开发”的人才机制严重制约企业持续发展。作为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落脚点,以人为本的关键就在于加大人才培养力度,提高人才的综合素质,为企业持续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4.优质服务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亮点”。

因为有垄断的行业优势,历史上电力企业一度忽略了服务的宗旨,“电力衙门”、“电老虎”就是对这一历史最好的写照。市场经济下若继续保留这种缺少危机意识的经营管理理念,只能是托企业后腿,所以电力企业亟需改掉“官本位”思想,回归服务社会的角色,并让优质服务成为自身企业文化的一大亮点。服务性应该是电力企业的根本特征,也是占领未来的根本途径。随着电力行业市场化,消费者不再局限于用上电、用好电,而是需要好用电、电好用。这就需要电力企业转变观念,把“用户”当作“客户”,一切围绕客户需求开展优质服务,最大限度满足客户需求;继续倡导“一切从客户出发,以客为尊”的服务理念,“想客户所想、急客户所急”,简化办事程序,缩短报装和检修时间,提高服务效率;完善规章制度、建立科学、高效、便捷的服务体系,使客户真正感受到“优质、规范、方便、高效”的服务。服务质量是衡量企业的重要标准,也是企业文化高低程度的重要标志。随着电力企业改革的深入,未来优质服务必然成为市场竞争致胜的“利器”,成为企业文化的亮点。

5.良好形象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终点”。

企业形象是社会公众对企业的整体印象和评价,是企业的特征在公众心目中的反映,是企业最重要的无形资产。良好的企业形象是一种推动力和吸引力,支撑着企业核心竞争力。企业文化建设“内聚人心、外塑形象”。特别是在市场经济形势下,良好的企业形象不仅是电力企业的致胜法宝,也是电力企业文化建设的最终目标。电力企业要塑造良好的形象就要通过各种实践向公众展示企业的个性特征,增加在用户心目中的信任度,最终体现在自身塑造的企业品牌上。具体来说,电力企业要树立良好的形象,首先就必须塑造良好的产品形象,努力提高生产经营质量和水平,为客户提供安全、物美价廉的产品;其次要塑造良好的服务形象,努力改变“电力衙门”等不好的公众印象,改进服务质量,为客户提供优质服务;再次要打造良好的员工队伍形象,加强员工职业道德、行为规范等方面的教育,提高员工队伍综合素质;最后要塑造好其他形象,比如环境形象等,烘托文化氛围。

篇4

利率市场化改革作为金融体制改革的重要部分,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受到了国际上的广泛关注。利率市场化,是指政府完全或部分放弃对利率的直接管制,使利率由金融市场上资金的供求关系决定,利率的上下按价值规律自发调节[1]。利率市场化作为利率决定机制的变迁,会伴随有一定的成本及由此而获得的收益,而要成功实现利率市场化,使其收益大于成本是需要具备相应的条件的。

一、利率市场化问题的提出

20世纪70年代,经济学家麦金农和肖从发展中国家货币金融特殊性的角度出发,对发展中国家的货币金融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作了系统的论述。他们的“金融抑制论”、“金融深化理论”为发展中国家进行利率市场化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2]。众多发展中国家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纷纷进行了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实践,但以失败者居多,不但没有达到改革的预期目标,反而引发了不同形式的金融危机,给宏观经济的发展造成了很大损失[3]。根据金融发展理论的分析,发展中国家是有必要实行利率市场化的,所以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来实现利率市场化。

利率市场化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利率市场化的整个过程既要具备相应的前提条件,在利率市场化过程中又要有相应的制度保障和监管措施,决不可以将其简单地交给市场,让市场的自发调节机制来替我们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而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若想引入利率市场化改革必须仔细分析其国内经济基础和监管水平。根据现有理论和实证研究表明,利率市场化的初始条件对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效应具有重要影响,所以有必要对利率市场化所应具备的初始条件进行清楚的认识。

二、宏观经济条件

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是发展中国家实施利率市场化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前提条件,也是利率市场化顺利运作的最根本的载体。当某国经济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时,市场机制将逐渐取代原有的计划机制而在经济生活中起主导和支配作用,健康稳定的宏观环境有助于利率杠杆和价格体系有效发挥作用。而当宏观经济不稳定时,无论是过热时期还是萧条时期,实施利率市场化都可能造成经济更大的波动,这又会反作用于利率市场化,使改革受挫[4],并且可能导致发生不同程度的金融危机。市场市场化的宏观经济条件主要有两个方面。

1.宏观经济条件的定性要求

首先,国内经济稳定增长。经济增长通常是一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这是金融发展的基石,作为金融部门基础的实际经济部门只有在维持一个较长时期的增长后,才能积聚起相当的经济实力来支撑金融改革。

其次,国际经济波动不大。经济全球化已经使每个国家很难脱离别国的影响而独善其身。所以只有交往中的各国经济都比较平稳发展,尤其是汇率比较稳定,国外游资没有大进大出,国内的利率市场化才能顺利进行。

第三,财政纪律严格有序。这主要指政府向央行的借款问题,即“政府借款需求必须是可接受的,以此避免中央银行储备货币产生通货膨胀性的扩张。”[5]而引起这一扩张的情况有两种:一是政府国内借债的直接影响,即可能出现的财政政策的“挤出效应”;另一种是政府借债的间接影响,即面对巨大的资本流入,中央银行为了避免本币汇率上升,必须大量购入外币,从而导致货币的扩张结果。

第四,物价水平基本稳定。这是宏观经济稳定的最突出表现和基本标志。发展中国家利率市场化的实践表明,在存在高度通胀的国家,利率放开后往往导致过高的名义利率,会出现金融机构和企业无法适应而经营困难。并且在这种物价不稳的状态下的利率市场化往往又会带来物价的进一步上扬,增大宏观经济的震荡性,形成恶性循环。

第五,资本项目控制有力。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对资本项目的适当管制有助于经济的健康运行。从当今世界形势来看,国际游资规模之大已达惊人程度。东南亚金融危机所展示的国际游资对于一国金融体系甚至整个经济体系的巨大冲击力至今仍令人心有余悸。如果实现利率市场化后迅速放开资本项目管制,任由规模巨大的国际游资对国内金融体系肆意冲击,将很难控制其中所隐藏的金融风险,这会扭曲利率市场化所带来的正效应。

2.宏观经济条件的定量判断标准

各国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没有科学的量化指标作为指导,各种经济决策成功实行的可能性就不大。通过经济学家对泰国、阿根廷、智利等发展中国家利率市场化前GDP增长率、通货膨胀率、金融深化率等指标的实证分析,可得出一国在选择进行利率市场化时宏观经济条件的三个定量判断标准。

首先,经济运行稳定性定量标准。根据中国学者史宝平的实证研究可得,一国利率市场化的时点应选择在宏观经济最近三年稳定增长,GDP增长率的变异系数在0.6以下、平均通货膨胀率在5%以下[6]。

其次,资金市场规模与金融深化定量标准。较高的金融深化程度不仅反映一国现代金融机构和资金市场的发展,而且反映相对较低的通货膨胀及缓和的金融抑制。较大的资金市场规模和较高的金融深化率在进行利率市场化时,更能加速金融深化发展。一国实行利率市场化一般应选择在最近五年的真实金融深化率达到60%以上、银行信贷占GDP的比重达到80%以上的时点上。

第三,财政赤字规模的定量标准。在实行利率市场化前应保持财政收支基本平衡,财政赤字应控制在GDP的3%~5%,并且财政赤字要通过发行国债等非通胀的方式来弥补,中央银行不应为财政透支。如果财政赤字主要通过中央银行贷款弥补,会形成通货膨胀的主要压力。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阿根廷的利率市场化改革提供了佐证。

三、微观经济基础条件

1.对银行体系的要求

银行作为货币经营的最重要主体,它们的经营管理体制是否科学合理,自身是否具备充足的资本实力,能否保证所经营资产的质量,是利率市场化成功与否的关键。

第一,实行银行体制改革。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而言,银行体系中一般都是国有银行占绝对地位。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必须在推进利率市场化之前对银行制度加以调整,来为改革顺利进行作好准备。这种调整可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国有银行民营化,使之成为真正独立的市场主体,对金融市场利率变化迅速作出反应;二是国有银行实行商业化经营,政府给予其极大的经营自,并且在外部监管和内部监管方面实行有效机制,增强银行的市场行为能力和抗风险能力。

第二,积累较充裕的资本。这主要体现在货币资本上。为了经营上的安全,按《巴塞尔协议》规定银行的自有资本不能少于8%。另外信息资本和人力资本不可或缺。在信息资本方面,银行在进行正常的业务活动中,需要尽可能详细地获取有关人的信息,减轻信息约束。在实行利率市场化后,银行在已积聚的信息资源基础上能够顺利地适应新的市场环境;在人力资本方面,人是系统中最活跃的因素,信息是通过人来收集和处理的,系统行为决策是由人来制定与执行的,工作人员的技能水平及内部激励制度对银行的长期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所以提高人力资本数量与质量是银行适应利率市场化环境、加强竞争力的一个关键性因素。

第三,提高银行资产质量。实行利率市场化,利率的决定机制、利率结构发生变化,会对银行原有的资产结构带来冲击,并且利率市场化后的激烈竞争会暴露出银行资产负债原来所被掩盖的缺陷。如果银行资产质量较差,那么在新的市场机制下,银行的这种资产体系的脆弱性会加大,进而可能导致资产质量状况的进一步恶化,难以保持金融资源的供应。所以银行资产质量是有效推行利率市场化、维护金融体系稳健性所需具备的一个基本要素。

2.对企业组织的要求

企业组织作为使用价值的最重要创造者,它是否具备了相关的条件,也是利率市场化成功与否的重要一环。

首先,建立良好的产权制度。关于这个方面,需要考虑企业存在的所有权形势以及在现代企业制度中所有权与控制权分离的结构设计与执行。其总的原则是从产权方面形成对企业的有效约束与激励机制,提高市场主体的行为能力,是指对资金产生合理需求,避免由所有权约束不力而产生扭曲的信贷需求,从而使利率决定机制更为有效。

其次,形成合理的资产负债率。对企业资产负债比例起决定性作用的一项因素是企业的融资成本,主要由债务成本和股权成本来确定。利率的变化会对成本的构成比例造成影响,所以企业需要根据在收益一定的情况下,融资成本达到最小化的原则来构造一个合理的资产负债率。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普遍的情况是资本市场不发达,个人财富拥有水平不高,企业自源融资较少,更多地依赖外援融资,负债比重较大。因此,广大发展中国家在为利率市场化作准备的过程中,逐渐降低企业负债率是一项重要任务[7]。

总之,以上对发展中国家实现有效利率市场化的条件不是相互割裂的。它们渗透于整个利率市场化的进程,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方面所表现的突出程度有所不同。这些条件与利率市场化本身之间也是一种互动关系,实行利率市场化需要这些条件,而有效利率市场化的实现又会反过来促进这些条件的完善。

参考文献:

[1]周荣芳.关于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思考[J].中国金融,2001,(8):20-23.

[2]黄萍.利率自由化和金融危机[J].现代经济探讨,2004,(2):49-51.

[3]周梅.外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给我们的启示[J].经济问题,2003,(2):49-50.

[4]佘传奇,祝清.国外当代利率市场化理论探讨与实践的借鉴[J].经济问题,2003,(3):40-42.

[5]MaxwellJ.Fry.Interest-RateLiberalizationandMonetaryControlinChina.ExperienceswithFinancialLiberalization.KanhayaI

篇5

二、管理模式依凭的四重要素

基于文化与管理的关联性可以得知,在不同文化体系下会形成符合自身文化特质的管理模式。这些管理模式不同于个别组织在有限环境中所形成的组织管理方式,它们依托各自的地域文明而形成,属于广义的管理模式。笔者以文化体系与管理模式的关联为前提,以马克斯•韦伯的理想类型理论和行为主义学派的人际关系学说为主要理论支持,总结概括出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四重要素。首先,在不同的文化体系下形成了各自独特的管理精神气质,其作为管理模式的内在精神支撑,成为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基本要素之一。管理的精神气质来源于人们在自身文化传统下形成的深层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是国民精神与国民性格在管理领域的集中展现。马克斯•韦伯曾经区分了社会行动的四种理想类型,即工具理性类型、价值理性类型、传统类型以及情感类型,他认为这些行动类型都离不开主观动机和主观意义,而这些行为方式的背后都具有深层精神气质上的支撑。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韦伯认为正是新教中工具理性的精神气质导致了理性的经济行动,从而促成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同样,任何一种管理模式在长期历史积淀中也形成了自身独特的精神气质类型。它是整个管理模式中最深层的支撑性假定,作为深层的思维理念居于管理体系的内核,它生根于人们的头脑之中却经常表现为一种无意识,决定着群体成员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管理的精神气质对管理模式的形成至关重要,任何管理模式都必须有自身内在的文化支撑,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和理念,管理的精神气质类型为这一切提供了精神支撑。其次,管理的根本方法是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另一基本要素。管理的精神气质虽作为管理模式的前提是其生成的内在精神因素,但管理不能只停留在空灵的玄想之中,它必须落在现实社会的实践应用上才能实现其价值,而管理实践的开展首先依赖于相应的方法和手段。任何一种管理模式作为一个系统性的存在,会催生出多种管理方法以应对复杂多变的现实问题,但每一种管理模式受自身所处文化的影响,会形成一种管理活动赖以维系的根本方法。这种根本方法是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管理方法,是其他一切管理方法的基础,组织的正常运转与成长发展都离不开对基本管理方法的运用。不同的文化体系会形成不同的根本管理方法,它作为管理模式中最基本的实体性要素,保证了管理的正常进行。通过马克斯•韦伯对统治的理想类型的划分可以进一步来分析管理的根本方法。韦伯指出统治与管理具有内在契合性,他将统治界定为“在一个特定的群体里命令得到服从的机会”[5](P238),而管理的基本要求也是让成员听命于组织,依管理的需要进行活动。韦伯将合理———合法型统治、传统型统治、魅力型统治作为统治的三种理想类型,分别以法律规则、传统习俗、超凡魅力作为统治的根本方法,这些各自所蕴含的统治方法正是区分此三种类型的内在依据。由此可见,每一种理想的统治类型都有自身特定的根本方法,以保障权力的实现及统治的合法性,与之相应,管理的根本方法亦是管理有效推进的根本保障,反映出管理模式的最基本特征,是管理模式所依凭的根本要素之一。再次,对成员关系的考量也是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基本要素之一。基于管理模式与文化的关联性,地域文化中所形成的交往理念同样是当地组织管理中成员交往所奉行的基本准则。自行为主义学派兴起以来,对成员关系的沟通协调已被认为是组织有效运作的基本前提。管理必须依托于特定的组织,为达成组织目标必须使成员有效地聚合在一起以形成正式群体。组织是群体性的存在,而群体作为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必然存在着复杂的交往关系,那么对成员关系的考量就成为组织管理所要面临的基本问题。实际上人既是管理的主体,同时又是管理的对象,管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对人的管理,对人的管理不仅是对个体成员的规约,更有对彼此关系的协调。在不同的管理模式之中,受各自文化体系的影响,会产生出对彼此关系的不同假设,从而形成不同的人际交往理念与法则,这也从根本上决定了管理的不同风格与方式。最后,成员管理所要达成的理想目标也是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基本要素之一。管理目标作为管理的基本要素,是管理活动所期望的结果,成员结成群体参与组织活动正是为了实现特定的目标。德鲁克在《管理实践》一书中将目标看作是管理活动的前提和基础,指出“企业的使命和任务,必须转化为目标”。人作为管理活动中唯一具有创造性与能动性的存在主体,对人进行有效的管理,使成员听命于组织是管理活动最基本的诉求之一。对组织成员进行有效地管理,使成员依照组织的需求展开活动,即是管理实践顺利开展的基本要求,也是提高管理效力的应有之义。受所处文化体系的影响,对于成员在接受管理后呈现出何种状态才算作管理的成功与有效,不同的管理模式对此问题的理解存在着较大差异,这也直接决定了管理的风格与方式。由此可见,管理的精神气质类型、管理的根本方法、对成员关系的考量以及成员管理的理想目标是管理模式赖以依凭的四重要素。这四个方面深受所处文化体系的影响,是文化与管理相互影响和渗透之后的共同产物。精神气质作为内在的精神支撑,居于管理模式的深层,确立了管理的精神理念与内在风格,为管理模式的形成奠定了基调;管理的根本方法则是任何管理模式所依凭的根本手段,是管理模式现实运行的基本方式;对成员关系的考量来源于文化传统中对人际交往关系的根本看法,它确立了组织成员之间交流互动的基本法则;而成员管理的理想目标作为管理模式的又一基本要素,决定了经过管理活动后组织成员所应达到的理想状态。这四重依据并非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彼此关联,互相作用,共同构成了管理模式的有机体系。

三、伦理型管理模式的根本样态

受伦理本位的文化生态影响,在中国本土文化体系下形成了伦理型的管理模式。实际上,伦理与管理本来就存在着共通之处,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伦理的本意是通过对人伦关系的协调与规范以实现秩序和谐。管理在本质上也是处理各种关系的活动,是为了实现预期目标而以人为中心的协调活动。由此可见,伦理和管理在协调关系以实现秩序目标上具有共通性。伦理型管理模式将伦理作为管理的根本依据,将伦理渗透到管理活动的各个环节,伦理不仅是管理的基本方法,而且还成为整个管理活动的精神支撑与价值归宿。依据上述管理模式所依凭的四重要素,以中国文化体系为基础的伦理型管理模式有着自身鲜明的存在样态。首先,伦理型管理模式依托于人们之间密切的伦理关联,管理的精神气质类型体现为一种不同于西方工具理性的情理精神。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文化传统在血缘关系的基础上将各种人伦关系都赋予了温情脉脉的情感内涵。梁漱溟先生认为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一个人的生命,不自一个人而止,是有伦理关系。伦理关系,即是情谊关系,亦即是其相互间的一种义务关系。所贵乎人者,在不失此情与义。‘人要不断自觉地向上实践他所看到的理’,大致不外是看到此情意,实践此情义”[3](P131)。情理是人伦关系中规范彼此感情的道理,情理精神意在合情合理,将情与理在人们的思维意识中交织在一起,共同指导人们的行动。伦理型管理模式中的组织成员重视内在感情的自然表达,将成员间的情感关联作为组织生活的重要价值目标。值得注意的是,伦理型管理模式所强调的“理”并非是西方管理思维中纯粹的工具理性,而是一种关乎人情的道理,是处理人伦关系的规范与法则。西方管理思维中的工具理性精于计算,需要尽可能排除管理活动中的个人感情,避免受人为因素的影响,使得管理成为纯粹的技术化和程序化活动。而伦理型管理所强调的恰恰是最能表达人们彼此亲密感情的情理精神,通过人际间的温情与关爱来协调成员秩序,实现成员对组织的自觉忠诚。其次,伦理型管理模式将道德作为管理的根本方法。伦理型管理下的组织成员内在蕴含着情理精神,成员之间具有亲密的伦理关系,彼此相互熟知且具有深厚情感,对这种人性化组织的管理更适宜运用道理的力量来规约,而非要求成员对组织规范强制服从。伦理本来就是由共同地域的居民在长期交往中所形成的风俗习惯衍生而来,是在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道理法则,因而道德就成为了伦理型管理模式运作的根本方法。道德作用于中国传统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无论是内在的个我修养还是外在的经济、政治等一切社会活动,都离不开道德的引导与规约。对道德的重视表现在人伦交往之中则是中国人重彼此义务而轻自身权利。需要指出的是,西方管理模式将严格规范的法律规则作为有效管理的根本保障,而在伦理型管理模式中,与道德相比法律被置于相对次要的位置,仅作为管理的辅手段存在,正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甚至在中国传统法律规范中也处处显露出对道德情感的考量,孔子就将其父攘羊后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论语•子路》)作为一种合乎直道的正义行为。中国传统社会的法律审判主张“哀敬折狱”,要求法官以悲怜审慎之心来断狱,也充分体现出伦理型管理的道德倾向。有学者就指出“重亲情伦理”是中国法律精神的一个鲜明特色,是维系中国两千年“平稳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历史上是“相当有效”的。[6](P65)在伦理型管理模式下道德贯穿于组织管理的始终,不仅成员个体具有内在的德性自觉,组织的正常运转也离不开道德的力量;不仅组织运作的动机要符合德性要求,其结果也不能与道德价值相背离。再次,伦理型管理模式尤为重视组织成员间的伦理关联。在伦理本位的文化生态中,伦理已然成为最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特质的要素。有学者就曾指出“西方人的不朽是在宗教中实现的,而中国人的不朽则是在伦理中实现的”[7]。西方社会个体与团体之间泾渭分明,有着明确的界限,而伦理本位下的中国传统社会绝不存在原子式的个体,人们自始至终都处在诸多伦理关系的包围中,无法脱离伦理关联而独立自存。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形成了错综复杂的伦理关系网,每个人都作为网络中的一个节点而存在,在关系网络中认定自我并实现自我。对伦理关系的重视使得中国文化基因下的个体成员大都具有集体主义的行为取向,将集体目标的实现放在优先位置。伦理型管理的关系模式具有以下两方面的维度:一是成员之间横向的情感关系,其于内发自成员的自然感情,是主体善良意志的充分表达;于外表现为对他者尽心竭力的无私关爱。组织成员横向的情感关联既非单向度的义务,亦无等级权威的特征,情感关爱是互相给予的,关系双方具有对等性,成员之间都不计算个人得失而以真情厚意彼此相待,营造出恩爱和睦的组织氛围。二是组织成员之间纵向的等级关联,等级差别是伦理的应有之义,伦理型管理需要人们明确自身在组织中的角色地位,并依据与自身相对应的角色要求进行活动,以确保组织的稳定秩序。横向的情感关联与纵向的等级秩序相耦合,在组织中形成了牢固且有序的关系网络,共同构建起有机的伦理共同体,极大地增强了组织的聚合力。最后,伦理型管理模式以成员对组织的情感忠诚为归宿。西方管理模式强调个人主义理念下成员对组织的工具性承诺,它以个体与组织订立的契约为基础,依赖明确的规章制度、法律合同等外在控制方式强制性的确保成员对组织的机械服从。而伦理型管理模式强调个人的情感参与,重视成员主体性的发挥,在此基础上通过尽心尽力的推己及人,将主体内在的仁心仁性推扩到组织之中,把自己的一切情感与力量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组织。伦理型管理模式所要达成的忠诚目标以亲密的人伦关系与深厚的情感关爱为基础,本质上是组织成员对所依存关系的承诺与依赖。可以说,伦理型管理的忠诚是一种主动忠诚,是主体内在的道德自觉与责任担当,这种忠诚由内而发指向外在他者,是人们对组织其他成员以及组织整体的情感对待和真诚奉献。基于组织生活中形成的亲密关系与深厚情感,成员个体对组织的忠诚不再需要外在契约的约束,而是内化为组织深层的价值观念,与组织融为一体,表现出自愿自觉的忠诚态度和忠诚行为。在伦理型管理模式中,组织成员在长期交往中既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又形成了稳定的等级序列,组织已成为保障个体存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共同体,成员在组织生活中有着强烈的使命感与归属感,将组织整体利益放在首位,表现出极高的忠诚向度。

综上所述,在中国本土文化体系下生成的伦理型管理模式以情理为管理的内在精神气质,以道德调控为管理的根本方法,在管理过程中注重成员间的情感关联与伦理团结,将成员对组织的情感忠诚作为管理的终极目标。无论是传统社会还是现代化进程中的今日,源于本土文化基因的伦理型管理模式对中国社会的组织管理均产生了持久效力和深远影响。

作者:王润稼 单位:北方工业大学学院

参考文献:

[1]李亦园.文化与修养[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中国的现代化[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

[3]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4]张岱年.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篇6

自14世纪意大立文艺复兴开始,乔托作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先驱之一,开始了对写实性绘画的探索。众所周知,写实性绘画旨在模仿自然,表达客观对象的真实性、准确性。艺术家们则是利用自己已掌握的手段去描绘眼中的可见世界,力图在二维平面中制造出一个三维的可见世界这样一种错觉。文艺复兴时期的写实性绘画渗透着人文主义的关怀,但艺术家仍无法逃脱宗教的影响,绘画的题材选择上也大多由此而来,还不能够关注到周围人群的真实生活。伴随着历史的发展,艺术家们也将目光转向了他们所生活的现实社会,并诞生了卡拉瓦乔、伦勃朗等等那样一大批的现实主义大师。他们的笔下总是饱含着对人民大众苦难生活的同情,对不公平社会制度的控诉,而这样的画作都是以写实性的绘画技巧将生活场景如实的展现于观者的眼前,激起观者的经验并产生联想。而这之后,写实性绘画更由学院派继承并发扬光大。

20世纪人类世纪世界科学技术迅速发展,摄影技术出现,它使我们可以不依自身的感觉为转移看到物体,并可以充分表达细枝末节,使公众对写真的心理需要很容易得到满足,这对于写实性绘画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wWW.133229.CoM

而为何要广泛应用这些写真图象呢?“我们明确人们对这样的图象是最容易接受的,被真实再现的事物比起抽象性的事物也更容易记忆,这其中最主要的应该是人们心理上总会不自觉的将以往的经验投射于图象之上,满足自身对写实性的心理需要。”生活中为我们传递大量写真图象并且也是现代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用品“电视”,它所播放的图象在观者的观念中知道所看到的是一种二维平面中的三维深度的感觉,但观看是自身意识却又把这些图象看作是真实存在的,这其中观看者心理投射去匹配这样一些情境则发挥着巨大作用。

公众在看到戏剧布景时总会沉浸于艺术家所设置的情景中,唤起自己以往的经验匹配于布景之中,完全它作为真实存在,这样一种心理投射无法避免。正如我们总会把天空中的云朵读解为一些图象。在所谓的“罗夏测验”中,把一批标准墨迹交给受试者进行解释,同一块墨迹会被解释为蝙蝠或蝴蝶,更不用说在用这种测验方法所积累的浩瀚文献中我们所发现的无数其它可能情况了,罗夏本人强调说,在正常知觉即我们心灵中的印象归档跟由“投射”引起的各种解释之间,只有程度的差异。当我们意识到这种归档过程时,我们就说我们在“解释”,当我们没有意识到这种归档过程是就说“我们看见”。这完全取决于用已存储在自己心灵中的事物或物象去匹配的能力。 “我们得到的忠告是:有许多绘画应该隔一段距离观看,这会使我们发现我们的想象力回把一片杂乱无章的色彩转化成一个完美的物象,艺术家则把观看者拉入了他们所制作的圈子”。京剧艺术中挥鞭为骑马,人物立于两旗之中则为乘船渡河等等这样一些读解均为艺术家对观看者以往经验的唤起投射于情境之中。我们可以发现观看者或大众在心理上无法回避在经验与物象之间这种投射的匹配过程,并总是在寻找着写真性情境,而人们对这样写真的需要也将持续存在,并且我们不可否认,记述性绘画也许暂时可被人民忽略,但饱含要感情的,负载着历史的这样一些写实性绘画仍然具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现代社会图象这一形式不仅唤起了生活经验,而且也在描述中包含了对生活本身的评论,是对经验的反馈与联想。“这个时代的每个人身上都深深的打上了这一时期的烙印,都不约而同的赞成着这个时代的见解、感觉、甚至错误。”在绘画中,艺术家则以基本写实的语言去关注显示人生,这时的现实主义绘画则被赋予了85新潮体现着艺术自由精神有着思想解放,但没有自己的艺术语言,也没有体现中国的社会现实这样一种盲目的抄袭与模仿阶段后,90年代,创造和丰富着都市文化的“新生代”这样一批艺术家的出现,则给当代中国美术史上增添了划时代的一笔。这时期的社会生活对艺术的发展与表现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艺术家们在追求图象表现力的同时,更追求着对真实生活的表现,剖析着自我的内心亲情感。90年代初期一个真正现代的物质社会向中国走来,困惑、理想的失落、无聊,对物质利益的渴望充斥于都市的每个角落。新生代的艺术家刘小东、方力均、申玲等人则用基本写实的语言表达着自己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的认识与感受。他们的绘画图象具备着纪实性、真实性。而这种真实有着不同的指向,可以指向完美、纯洁,也可以指向痛苦与虚无,指向所愿意真实表述的每一个方面。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我们自身的心理上是不可回避的对写真图象切实需要的同时,我们更加欣赏这样一些具有时代深刻性的现实主义绘画,它们具有这样一种真实:时段性、背景性和现实性。不论时间过渡到何时他们都具有着实实在在的价值。 参考文献

篇7

中图分类号:G1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6)05-0140-05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给人类发展带来巨大契机的“全球化”就一直被学界视为一个核心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全球化格局在初露端倪之时就与各种不平等挂钩。在21世纪的当今,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互相依存、互相关联。倘若彼此之间无法建立和谐的、互惠性的跨文化关系,弱势文化将难以生存和发展。人们面临的文化危机,并不仅仅是文化权力的博弈,更是交流的深刻无奈,是刻板印象的加剧。是对外来强势文化的追捧和对己文化的不自信。而文化自主“走出去”。体现的不光是一种文化自信心,更是一种积极且理性的文化态度,是全球化时代对文化的生存与发展提出的新要求。

一、以人为核心:文化走出去之关键

中国的文化版图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传统文化的现代传承和对文化多样性的保护受到了史元前例的挑战。当人们意识到这种变化在全球化时代成为常态之时。文化危机感也与日俱增。如今我们率先向国际社会传播的是一种纯粹的中华民族文化,它既包括传统文化之精髓,也有现代社会和谐治理的主张。但倘若把握不好传播这种纯粹性文化主张的分寸和方法,便会遭遇他者的抵制――我们眼睁睁地看见他者对我们这种带有善良愿望的文化传播活动进行”政治化”和“意识形态化”的解读,却束手无策。

国内学界对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意义多从“软实力”的角度来进行论述,这意味着进入21世纪之后,国际关系和权力的博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人们征服世界的切入口从硬实力转向了以文化为武器的软实力。日本学者青木保先生虽然十分看重文化软实力理论,却对当今愈演愈烈的“文化政治化”趋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现代国家、社会和人类应该以“异文化的理解”为基础。充分意识到“多元主义”的重要性,并沿着“协调”和“友善的说服”的路线前行。让文化充分发挥“第二自然”的作用。若想对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均衡与协调。则需要以一种“摈弃了意识形态对立的思维模式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并在某种程度上“遵守或必须达到”文化传播的“世界模式”。

虽然学界―致认为,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需要通过双向的交流和对话来完成,而非单主体、单向度、单声道的“三单式”自我宣传。可问题是,这种“双向”的传播模式到底该如何从理论落实到实践中去呢?互联网时代造就了新的全球传播格局,也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和关系建构的方式。学界对大众传播渠道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却逐渐忽视了恰是不容被忽视的人类传播活动之核心的人际传播。从传播效果和影响力来看。以交往和对话为基础的人际传播更加注重文化主体间的互动过程以及意义的创新与重构,是影响最为直接且经得住考验的一种传播方式。也就是说,愈是回归到“人”的层面,愈能落实从单向宣传到双向交流的转向。这种以人为交流主体的文化传播也因其真实性和互动性而更具说服力。

以英国、法国和德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几乎都将其语言文化传播机构视为本土文化国际传播与交流的重要载体,中国的孔子学院也在这股国际潮流的影响下应运而生。然而实现传播效果的最大化,其关键还是要立足于人。文化的对外传播。远非向他者描述异域文化的某种代表性之物或是讲述异域文化的一个新奇故事那么简单,除了意义的“给予”之外,还强调意义的“获得”,更强调意义“表征”的方式。如果说语言作为一种文化,总是最先走出去的,那么自全球第一家孔子学院成立之日起,汉语国际推广就担负着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使命。而完成这一使命的国际汉语教师,作为中华文化走出去的传播主体,应该是最优秀的当代中国人之代表,并在这个传播活动中处于最核心的地位。

以人为核心的跨文化传播,需要传播主体良好地构筑个人的文化魅力和跨文化能力。需要以一种基于个人跨文化认知的多元视角以及基于个人跨文化能力的行为方式。在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关系建构的过程中起到一个桥梁作用。从广义的视角来看,这里的“人”既包括中国人也包括外国人,既包括局内人也包括局外人。既包括既有的传播者也包括潜在的传播者,比如传播内容的受众。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受众往往兼具兴趣导向和理性导向,特别对于那些将汉语作为一种理性学习的外国人来说。虽然他们对中华文化的认知并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其母文化根基,但他们对中华文化持有的兴趣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心理距离。并且,其日渐增多的文化认知和交流体验很有可能使他们在今后成为中华文化的言说者和传播者。因此,主客分离的思维方式显然是不利于中华文化走出去的,充分考虑和正视我们和他者之间互为主体的关系,才是更长远的战略眼光。而国际汉语教师。作为承担和实施这一重要使命的核心主体。首先需要成为一个真正具有文化魅力和跨文化能力的人。然后才能在教学活动与交流活动中去感染他者、对他者实施影响。双方主体在此基础上共同创造出来的具有融合视角的文化意义。正是我们所期待的文化传播内容;而当这些文化的他者也变成了中华文化的言说者和传播者。并在中国与国际社会之间构建和谐关系、达成互惠性理解的过程中起到积极作用之时,以孔子学院为载体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传播模式即达到效果的最大化。

二、国际汉语教师的文化观对文化走出去的影响

国际汉语教师在世界各地进行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活动,被置于一个非常典型的多元文化教育情境之中。―般来说,学生的文化背景越丰富、差异越大,该课堂的多元化程度就越高。反之亦然。对文化传播效果产生影响的文化因素,既包括宏观层面上的任教国社会文化和制度文化,也包括学生个体的文化和次文化认同。另外,教师的多元社会文化身份及其在任教国完成跨文化适应的情况。也对传播效果产生重要影响。

班克斯将多元文化情境中的跨文化教师分成了四种类型:“内部-局内人”、“内部-局外人”、“外部-局内人”和“外部-局外人”。具体到本研究,由中国外派至世界各地的国际汉语教师均来自任教国社会的“外部”(即中国),这种以地理和法定身份为依据的划分一般是固定不变的;“局内”和“局外”则是基于文化视野和文化价值观的划分,“局内人”持有本土(任教国)文化视野,“局外人”持有外部(即中国)文化视野。据此,从中国远赴世界各地的国际汉语教师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外部-局内人”(outgide-insider)和“外部-局外人”(outside-outsider)。前者了解、接受甚至推崇任教国的文化价值观、信仰和行为方式等。后者则基本上和中国主流的文化价值观、信仰和行为方式保持一致。

需要注意的是。影响语言和文化国际传播有效性的因素除了教师自身持有的文化价值观之外。更重要的是教师所持有的跨文化视野、态度和能力。具体来说,多元文化教育情境中的跨文化教师来自于该地区的“内部”还是“外部”(地理上的划分),持有“本土文化观”还是“外部文化观”(文化观念上的划分),都不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所持有的文化观是“缺陷观”还是“差异观”。持有“文化缺陷观”的教师往往认为文化国际传播的有效性受学生的文化背景、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等外在因素的影响非常大。而教师或学校对其影响则比较有限;持有“文化差异观”的教师往往将学生的文化多元性视为课堂资源,而教师需要做的则是帮助学生们发挥自身的文化优势。将这些丰富资源运用到教学和交流活动中去⑦。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文化缺陷观”和“文化差异观”在这里指的是教师所持有的跨文化态度,一个具有本土文化视野的中国籍汉语教师(“外部-局内人”)或本土汉语教师(“内部-局内人”),都有可能以“文化缺陷观”去对待学生;而一个具有外部文化视野的中同籍汉语教师(“外部-局外人”)。却有可能在教学过程和交际过程中持有“文化差异观”。那么区分“局内人”和“局外人”的意义在哪里呢?班克斯的研究告诉我们,“局外人”往往对学生的多元文化背景缺乏深入的了解和分析,倘若教师本人又缺乏足够的跨文化敏觉力,那么他在对教学内容的选取(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化)、教学方法的设计以及行为方式的决断上,就很难结合学生自身的价值观和文化视野,严重的时候,还会引起文化冲突和丈化偏见,从而大大影响跨文化语言教学和文化走出去的有效性。

然而在很多情况下,我们都无法在“局内人”和“局外人”之间划一条清晰的界线,我们无法去判断一个教师到底被一种外来文化影响到何种程度才能被称为“局内人”。事实上,那些轻易被一种外来文化同化了的教师也很难成为一个多元文化人。在很多情况下,他们反倒会在两种或多种不同的文化中陷入“边缘人”(the marginalman)的认同困境。中华文化走出去。指的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走出国门,更是要真正地走进他者的心灵。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为了同化他者。我们所追求的融合文化观也并不是在提倡被他者同化。中华文化走出去的终极目标,是为了在我们和他者之间达成互惠性的跨文化理解,建构和谐的跨文化关系。既然如此,我们所提倡的也决然不会是一种绝对的文化观。而是动态的、交融的、具有间性视角的观点和态渡。

从文化间性的视角来看,一个熟谙中国文化的国际汉语教师,无论他的社会化是在中国完成的,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被异文化同化,一旦他身处跨文化的教育情境和传播环境,其全球化心态、跨文化敏觉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都立即上升到了一个极其重要且必要的位置。只有对学生的文化背景、文化认同、不同的信仰和文化价值观进行足够深入的研究和了解,在“局内”和“局外”出入自由,国际汉语教师才能使中华文化真正地走出去。

三、国际汉语教师的文化身份和跨文化能力的重要性

以孤立呈现自我文化价值的方式向国际社会传播中华文化,可能会导致文化身份的认知焦虑,甚至遭遇他者的反感和抵触。并将这种纯粹性的、带有良善愿望的文化传播活动进行政治化解读。特别是在多元文化教育情境之中。教师的社会文化身份、价值观、个人经历等会对文化传播的效果以及跨文化关系的建构产生直接的影响,甚至持续地、动态地影响主体双方的认知框架。因而,探讨如何“以人为核心”来提升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有效性,十分有必要结合教师的“社会文化身份”来审视这种跨文化能力对文化传播活动的开展到底具有怎样的重要性。

首先,从国际汉语教师的任务和目标来看,他们兼具了“汉语言教学者”和“中华文化传播者”这两个重要角色。外国人走进孔子学院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全球化格局和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给他们带来的契机;其二是东方文化和中华文明独特的魅力吸引了他们。持有前一种动机的学生在今后可能会以汉语为工具走向与之相关的工作岗位。掌握基本的汉语技能、储备一定的文化知识、具有较强的跨文化交际能力。都有助于他们今后的职业发展。对于持有后一种动机的学生而言,其关注点和兴奋点从一开始就放在了中国的社会文化上面,而走进孔子学院,很有可能是他们通过交往实践去了解和探索中国所迈出的重要一步。正因为如此,随着孔子学院在世界范围内的迅猛发展,学界和教学界对将语言与文化相结合的策略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孔子学院的建设任务将会主要集中在内涵建设上”,语言加文化式的“博雅教育”(Iiberal education)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因为“单纯的语言教育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

从文化间性的视角来看,无论是语言的推广还是文化的传播,都发生在典型的多元文化情境之中,因而教师和学生、教师和任教国社会成员之间必然是一个互为主体的跨文化关系。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教师都理应在与他人的交往过程中起到一个良好的文化示范作用,这也对教师的跨文化能力提出了一个较高的要求。除了做一个优秀的示范者之外,他们也应该是一个良好的倾听者。倾听他者的文化认同和跨文化感知是对话得以持续的基础,否则无论课上课下,对中华文化的任何言说都将变成独语式的广播。总的来说,国际汉语教师必须将“成为一个优秀的跨文化交际者”视为自己的努力目标,并在跨文化教学、交往及对话的过程中兼顾“文化示范者”、“文化倾听者”和“文化引导者”等多重角色。

此外,旅居他乡的国际汉语教师不仅需要处理在课堂上和学生之间的跨文化适应问题。还需要面对旅居生活中遇到的各种跨文化挑战。课堂上和生活中的双重文化冲击往往会加剧他们的焦虑感,因为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所担负的跨文化教学以及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双重重任,甚至都无法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应对其每天都会遇到的跨文化适应的难题。“旅居者”的身份给国际汉语教师带来了严峻的跨文化挑战。但基于文化间性的交流、协商和对话。却又给他们带来了跨文化关系建构的希望――只有将注意力从消除差异(同化)转向尊重差异,从单纯的适应转向和谐共存,从文化分离转向共同协商,才能在高效完成汉语教学和文化传播重任的同时。感受到跨文化交流与交往过程中的乐趣,这就涉及到一个传播主体自身跨文化能力和跨文化素养的问题。

“intercultural competence”和“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competence”,在西方学界被视为两个可以互换的概念。在国内被使用较多的是后者,它在外语教学领域被译为“跨文化交际能力”,在传播学领域被译为“跨文化传播能力”。究其原因,此概念涉及到诸多学科,而不同的学科对“communication”的关注有着不同的焦点。从其动词形式communicate的词根构成来看,“com-”即“共同”、“一起”。“mumi-”即“人”、“大众”,加上具有使动功能的动词后缀“-ate”。合起来便是“使人们在一起”――而使人们在一起的方法,即对话和交流。汉语中并没有与communication对应的词,它在人际传播层面被译为“交际”或“沟通”。在组织传播和大众传播层面被译为“传播”。前者局限于语言和非语言交际能力,后者则缺乏双向互动的涵义。

笔者在这里使用的是intercultural competence这个概念,即“跨文化能力”。国际汉语教师应该具有的跨文化能力不仅包括人际交流层面的“跨文化交际能力”、“跨文化适应能力”、“移情能力”,也包括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所必须具备的“跨文化传播能力”等等,这种整合在一起的跨文化能力是对国际汉语教师提出的一个高标准要求,其目标既指向一种终极的交流和沟通,也指向教师和学生之间、教师和任教国社会成员之间、中国和国际社会之间和谐的多元文化关系的建构。

四、国际汉语教师的跨文化能力框架的构建

跨文化能力通常有“有效性”(effectiveness)和“恰当性”(appropriateness)这两个层面上的需求。具体到以国际汉语教师为流动载体的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有效性”指的是教师能够在多元文化情境中。运用一定的技能和技巧去高效完成语言与文化的教学任务,实现中华文化走出去的特定目标:“恰当性”指的是教师能够在多元文化情境中充分认识到不同社会文化的规则体系。在符合跨文化伦理的前提下。满足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及任教国其他社会成员对中国社会文化的认知需求和交流需求。这是一个直接的、双向的、充满挑战却又充满希望的人际传播路径。为了使这种人际传播的效果达到最大化,教师自身跨文化能力的培养和发展就非常必要。具体来说,要想让“中华文化走出去”在人际传播层面上同时满足“有效性”和“恰当性”的需求,国际汉语教师应从认知、情感和行为这三个层面去全面发展自己的跨文化能力。

认知层面的跨文化能力体现在“认识自我”和“认识他人”这两个方面。对自我的认识包括认识自身的文化构成、情感态度、交际风格、对他文化的容忍力等;对他人的认识是移情发生的基础,作为文化传播主体的国际汉语教师既要了解他文化的广义文化知识,也要了解其深层文化结构,因而需要在认知层面全面提高自己的跨文化理解力,习得广博的文化知识和跨文化知识。并通过对特定文化图景的描绘来呈现自己对己文化和他文化的理解。需要注意的是,刻板印象是认知层面的最大阻力,虽然我们无法避免刻板印象,但可以对之加以纠偏和修正。否则,一旦让刻板印象发展为偏见,其造成的负面影响就不易消除了。

在情感层面,持有正确且积极的态度是打开他者心灵的钥匙。礼貌、热情、友好、乐观、耐心、宽容、持久。都是在跨文化教学、交际和传播过程中能起到积极作用的态度因素。其它重要的跨文化态度,还包括非我族主义态度,尊重他文化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尽量做到无偏见的判断等。尽管大多数国际汉语教师都是具有一定跨文化敏觉力的教学者和交际者,但在教学和交际实践中,他们的情绪却时刻处于起伏和变化之中。只有当教师清楚地意识到提高自身跨文化敏觉力的重要性,将成为“多重文化人”作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尝试将自身文化和他者文化进行整合,才能在多元文化情境中有效完成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的双重任务。另外,文化移情能力是国际汉语教师必须具备的最重要的跨文化素质和技能之一。“移情”意味着感情的移入,是能够对他人的想法、情感和观念进行分享的一种品质,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是将自己投射到他人的文化背景之中去思考和看待问题。将自己置身于他人的社会文化情境之中去体会对方的情感和情绪。传播主体文化移情能力的缺失往往会成为提高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有效性的绊脚石。因为这样的教师无法摆脱固有文化习俗的约束,更容易陷入自我中心主义,也无法纠正对他者的刻板印象或偏见。即便他们努力地去传授知识、讲解文化,但以这种单向的阐释方式和传播方式却无法触及他者的心灵。

最后,教师跨文化能力要想得到全面的提高,仅仅停留在知识储备和态度转变的层面上是不够的,教师还应该掌握足够的行为技巧,比如培养跨文化倾听能力,把握行为弹性,采取描述性立场,正确选择退避、和解、折中,合作等处理冲突的技巧等。在跨文化能力的行为层面,除了发展语言和非语言交际能力之外,教师还应该把重点放在掌握必要的跨文化交际策略和身份认同策略上面,前者指向人际交流层面所具有的灵活性和合作意识,后者则要求教师全面发展自身多样的社会文化身份,并参与到与之相关的文化交流实践中去。另外,在文化交流和传播过程中维护对方的认同也是一种必要的策略,维护并不代表妥协,而是辩证地去认识和尊重他者的价值观,有的时候它甚至比维护自己的认同更为重要。因为维护对方的认同有利于拉近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心灵距离。从而也更有助于建立和谐跨文化关系。

总的来说,要想在多元文化情境中提高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的有效性。国际汉语教师必须全面整合自己在认知、情感和行为这三个层面上的跨文化能力。没有认知,就谈不上理解或是不理解,更谈不上跨越或超越文化藩篱的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认知层面跨文化能力的提高即文化符号的储存和积累过程。这些丰富的文化符号资源在教师的跨文化旅居过程中得到持续的修正和补充,从而形成一个不断扩展的文化脉络。跨文化认知同然重要,但各种文化因素都在我们的心智中各就其位,不会主宰我们的交际行为,真正起到主宰作用的是我们的自由意志和文化修行。因为无论是异质文化的“病毒”还是多尤文化的“神灵”。都无法阻止生动的“多元文化心智”(multieultuml mind)的形成和发展。这就是情感层面的跨文化能力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然而,仅仅依赖基本的文化认知能力和自由的意志与心智,还不足以提高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有效性。教师还需要正确、熟练地操作手中的文化“工具箱”和各种“文化开关”,用自由的心智去驾驭我们手中的文化符号及资源,这就涉及到跨文化能力的行为层面。

文化的力量需要通过“内化”于人的过程才能发挥作用。无论是何种传播媒介,都需要发现一种特定文化“可利用的价值并真诚地加以利用”,并“将其转化为自我解放与自我超越的力量”。否则无沦这种文化多么伟大,对文化之间的交流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目前遍布全球的孔子学院虽然在数量上呈现出可观的增长趋势,但相比两方发达国家的语言文化传播机构而言,其国际影响力和传播效果还非常有限。孔子学院数量的迅猛增长直接导致了优秀师资的缺乏。倘若不加强对每一个国际汉语教师跨文化能力的培养,孔子学院将难以收获理想的跨文化教学效果,也难以有效完成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使命。然而。跨文化能力所具有的复杂性、开放性和经验性。决定了这种综合而全面的能力并非能通过短期的培训得以提高。那么,作为传播主体的国际汉语教师,究竟该如何在提高自身跨文化能力的基础上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呢?

我们知道文化是后天习得的,它的稳定性是相对的,变化性却是永恒的。如果文化仅仅被当作一种既定知识或事实来进行传播,那么我们所传播的仅仅只是文化的某个稳定的瞬间,从而忽略了对文化本质的理解。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任对国际汉语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为一种重要的人际传播渠道。教师需要在超越自身文化的基础上,提高自己与他者之间形成互动、建构关联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教师不仅要同时顾及中国文化的知识性和动态性。更要考虑到中国文化和学习者自身文化之间的间性问题。

文化间性的视角可以通过不同的途径来获取。国际汉语教师首先需要持续习得中外文化知识并进行基本的异同比较,这种途径习得的文化是静态的;与此同时,我们一方面要将知识置于交往和传播实践中进行检验。另一方面要将过去的历史文化和当今的社会实际进行对比。从动态的角度去加深对文化的认识。此外,通过和学生之间的对话、讨论与协商去积极寻找文化间的关联。对于中华文化走出去也至关重要。它表现为一种动态的文化生成和意义的创新,是单向宣传模式朝双向交流模式转变的关键落脚点。在这个过程中。教师持续地了解学习者自身的文化习俗和跨文化态度。在此基础上不断重构自己对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的认知框架,反思和调整自己的交流方式和传播模式,在这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其跨文化能力也得以提高。

篇8

1 引言

隐喻的理解是翻译的基础,影响隐喻理解的因素有文化、语境等。隐喻与文化之间具有

不可分离性。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而且是一种认知手段和思维方式。隐喻不仅可以反映说话人/作者的思想理念,而且还可以构建一定的观念或现实,影响听话人/读者对于世界的感知和认识。本论文在George Lakoff概念隐喻的理论框架下,把中国传统文化术语中的隐喻表达作为研究对象,透视出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并揭示了蕴涵的中国文化模式,本论文同时也对隐喻概念理论研究现状做了进一步的总结和概括。

2 隐喻概念理论研究现状概述

20世纪80年代, 随着认知科学的发展,隐喻的研究出现了向认知的专项,其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概念隐喻理论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的提出。1980年,George Lakoff & Mark Johnson 出版了《Metaphors We Live By》(《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标志着认知观的隐喻研究全面开始。该定义的具体内容是指隐喻是人类对某一领域的知识和他们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的统一理解;使源域到目的域的直接映射,在映射的过程中保持不变的意象图示结构(invariance hypothesis)。

(1) 国外研究现状概述:在国外,与隐喻翻译相关的研究共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规则性限定,即要求隐喻的翻译依据特定的规定性方法进行,Newmark(1980)最先提出的几种隐喻翻译方法得到众多研究者的认同。它们包括:直译、明喻;对等议、意象重现、解释性翻译等。第二类研究将隐喻翻译方法与文本类型联系起来。Newmark(1995)将隐喻分为死喻、标准隐喻、改喻、新隐喻及创新喻等若干种,译者可依据它们包含的信息量确定在不同文本类型中的处理方法。第三类研究将隐喻翻译与文化联系起来。概括来讲,第一类研究列举了隐喻翻译的处理方法,而后两类研究则涉及隐喻翻译中策略使用的限定性条件。隐喻的翻译既受到语篇的制约,也受到文化差别的限定。

(2) 国内研究现状概述:国内也有较系统的评述,如林书武(1997,2001)的《国外隐喻研究综述》、《隐喻研究的基本现状、焦点及趋势》,束定芳(2000, 2002)的《隐喻学研究》、《隐喻研究中的若干问题与研究课题》,李福印(2000)的《研究隐喻的主要学科》等。束定芳(2011在《论隐喻的运作机制》一文中谈到:隐喻涉及两个处于不同领域(范畴)的概念,隐喻意义的产生是两个概念之间互相作用的结果。这一互相作用通过映射的方式进行。在映射过程中,属于某一领域的相关概念和结构被转移到另一领域,最终形成一种经过合成的新的概念结构,即隐喻意义。王斌(2002)在《隐喻系统的整合翻译》中从交织的角度解释翻译中的隐喻结构,通过对隐喻结构源语(域)与目的语(域)的整合分析,论证了隐喻结构对翻译解释的局限性在于泛化个别整合模式;若能发挥其动态整合功能,为翻译的全面解释提供契机。

3 中国传统文化术语的隐喻翻译策略

在对中国传统文化术语的隐喻表达研究中,作者发现隐喻翻译过程中意象的不对称极为明显,时而丢失、时而变换、时而添加,形成一种有趣现象。根据 Newmark(1980)的隐喻翻译理论,下面将结合实例,探讨中国文化术语翻译中的三大策略:即直接对等译法、意象代替翻译法和意象转换法。

(1)直接对等翻译法:直接等喻法是保留相同的隐喻意象,即进行直译,这意味着在目标语中重造一个相同的意象,即在译入语中再现相同的喻体和比喻手法,条件是让译语读者感到自然。例如:“四美(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译为:Four Virtues (golden heart, refined language, civilized behavior, green environment)。

(2) 意象代替翻译法:不是所有的隐喻都可直译,毕竟在中英两种文化背景中都存在着大量特有的隐喻.隐喻不可避免的被烙上鲜明的民族特色,拥有一些独特的文化特征。当我们遇到这些找不到等同意象的隐喻时,就要用目标语中的常用意象来替代源语中的意象。例如:“红人” 译为:sb’s man of hour;“台柱教授”译为:star professor;“交际明星”译为:our social butterfly “提心吊胆”译为:on pins and needles 等等。

(3)意象转换翻译法:在处理传统文化术语的隐喻翻译时,也会遇到意象转换的情况,会使用意译。意译是直译的一种补充手段.这种译法传递了原文的意思,而未保留原文的句子结构和修辞手段。这种译法多运用于一些文化标记鲜明,某一文化特有的隐喻.例如:“爱吃醋,吃不相干的醋”译为:being jealous, and it’s over nothing。

4 结束语

隐喻的翻译过程, 是一个复杂的思维过程。隐喻翻译如果没有深刻而多元的思维,就不可能反映原文的文化意味,也不能真实达意。翻译是文化交流的桥梁,我们在翻译隐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文化、语境等因素,根据具体的语境和目的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以达到最有效的交际,并为中国文化的翻译研究带来一个较大的飞跃。

篇9

中图分类号:B8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11)06-0001-08

收稿日期:2011-08-11

作者简介:刘士林(1965-),男,河北曲阳人,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设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文艺学博士。

大约20年前,我提出了中国诗性文化的概念与理论,认为美轮美奂、源远流长的中华古典诗词不仅是一种文学技艺或审美对象,也是我们民族传统文化的完整承载体系与中华民族在历史上最真实的生活方式。此后我一直不懈努力,将诗性文化理论运用于美学、中国文化、江南文化、都市文化等领域,希望能够为我们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源流、结构与功能,推动中国文化的转型与创新,提供一种新的理论基础和新的解释框架。值此诗性文化理论提出20周年之际,我想结合个人的探索和认识过程作一简要回顾,以求教于大方之家,并希望它能在21世纪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中发挥一点正面和积极的作用。

一、诗性文化的学术地图与多向拓展

我对中国诗性文化的探索与研究,起自1990年着手研究、完成于1991年、出版于1992年的《中国诗哲论》,中间经过1994、1995年的《中国诗学人类学》,最终在1999年出版的《中国诗性文化》中得到较为完整的表述。(在2006年出版的四卷本《刘士林中国诗性文化系列》中,《中国诗哲论》易名为《中国诗学精神》,《中国诗学人类学》易名为《中国诗学原理》,但基本内容均保持未变。)2002年以后,我又将中国诗性文化的基本原理运用于“江南文化”和“都市文化”研究中,先后撰写或主编有《江南话语丛书》(2002第一版,2008第二版)、《诗性智慧丛书》(2005)、《中国都市化进程报告》(自2007年起,每年一卷)、《中国脐带:大运河城市群叙事》(2008)、《江南文化读本》(2008)、《江南文化精神》(2009)、《江南文化理论》(2010)等。20年来,我个人的学术方向与领域虽几经变化,对诗性文化理论、价值态度等也有或大或小的调整和补充,但以诗性精神与价值谱系审视、反思、批判古代的政治伦理异化、现代西方工具理性和当代全球商业欲望的主旨始终如一。在这里,我想简单从三方面加以梳理和反思。

首先,关于诗性文化概念的最初出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纯乎偶然”。当时我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由于在大学时有写诗的经历,以及很偶然地接触到与西方理性传统差异很大的维柯的《新科学》,特别是在后者提出的“诗性智慧”的刺激与启发下,我几乎是在一种“诗意迷狂”的状态中偶然撞开了诗性文化之门。从最核心的“中国文化的本体是诗,其精神方式是诗学,其文化基因库是《诗经》,其精神峰顶是唐诗。一言以蔽之,中国文化是诗性文化”,到随意发散出的“不是历史学,不是道德哲学,而恰是古典诗学,才真实地把握和描述出古代中国人的生命本体及其精神方式”等,可以说都是无法论证的诗性直觉产物。

门户既开,就为以后的探索与推进提供了可能。直到1998年夏秋之际完成了《中国诗性文化》的写作,借助人类学对原始思维和早期人类文明起源研究等理论与方法,特别是在中西文明的比较框架下,中国诗性文化的出身之谜和深层结构才日渐清晰和完整,并最终凝练为我经常喜欢讲的一句话――“如果说,西方文化的深层结构在他们的哲学中,那么中国民族的最高智慧则在中国诗学里”。后来,我还经常用“思想芦苇”和“情感芦苇”来说明中西文化的深层差异――“以‘思想芦苇’自居的民族最发达的是理性机能,以‘情感芦苇’自居的民族最发达的则是审美机能。主体机能发育的不同,也直接影响到他们思考、解决现实问题的思路与方式。如果说解决‘思想’问题主要靠哲学,那么最擅长解决‘情感,问题的则是诗学,这也是哲学在西方文化中占主导地位、而诗学成为中国文化深层结构的根源。”

其次,在对诗性文化的价值态度上,我也经历过思想上的曲折与反复。在写作《中国诗哲论》前后的几年中,由于受20世纪80年代西方现代思潮和工业文明必胜的影响,尽管当时可能比现在更热爱古典诗歌和田园生活方式,但对中国诗性文化的评价与态度却相当悲观甚至冷酷,如我在《中国诗哲论》的“结语”中曾写到“诗性文化是一种较为落后并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文化形态”,这种青春思想特有的叛逆直到很久以后还未能被淡化,以至于多年以后如王改正先生还会以《诗性文化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吗?》(《中华诗词}2009年11期)一文赐教。但老实说来,这个观念在我的研究中占的时间很短,在1994年出版的《文明精神结构论》中,我提出一个健康的文明在深层应包括“真、善、美”三大观念或“科学、伦理、审美”三种“精神实践方式”,并将之对应于人类历史中的古代农业文明、现代工业文明和后现代消费文明,特别是在深入研究了西方现代的“美拯救世界”思潮,以及在1994、1995年通过撰写《中国诗学人类学》(即2006年收入《刘士林中国诗性文化系列》的《中国诗学原理》)而比较充分地了解到诗的起源与发生之后,我对科学主义和工业文明中心论有了很大的超越。但真正做到把诗性文化与理性文化看作对立、互补的两大谱系,则是在1997和1998年写作《中国诗性文化》的时期,通过对中国诗性文化的原始形态、历史源流、深层结构和现代价值的充分研究,这个关于诗性文化的探索才大致告一段落。

幸运的是,我这些早期并不成熟的探索并没有被时代抛弃,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特别是新世纪以来,随着西方现代社会病象横生以及现代工业文明的漏洞百出,在生态文明、可持续发展等新的时代背景和要求下,我更加意识到关于中国诗性文化的偶然探索,具有远比它本身更加重要的理念价值以及思想文化资源意义。再后来,由于越来越明白包括中国诗性文化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文化都有两面性,所以我不再胶着于诸如“中西文化孰优孰劣”、“诗性文化与现代社会是离是合”这类大而无当的问题,而是以“与文化为善”的态度并积极地“从建设性

角度”推进中国诗性文化的研究工作。具体说来,一方面是不断地思考和阐释诗性文化的本质与内涵,努力通过具体内涵的深入挖掘以探索中国诗性文化蕴涵的现代性价值。如提出在中国民族生命中存在的是“诗化的感性”和“诗化的理性”,既不会走向高度抽象的西方逻辑系统,也不容易走向西方非理性的欲望狂欢。另一方面,则是努力探求诗性文化作为一种基础理论进人到一些新的学术领域(如江南文化研究)和更广阔的现代社会生活(如都市化进程研究)的可能与具体路径。我觉得这比早年那种空泛的讨论在实际上更有助于诗性文化的当代重建和复兴。以“诗化的理性”节制“消费生活方式和消费意识形态”的恶性膨胀与无限扩张,以“诗化的感性”平衡“大众文化和娱乐文化”的“娱乐至死”,更是我经常强调和努力探索的。如2004年出版的《苦难美学》、2006年出版的《一个人的文化百年》,主题都是以中国诗性文化理论反省、检讨、批判西方以非理性为核心的现代文化和以纯粹欲望为主题的后现代消费文化。所以尽管在表面上这与中国诗性文化有所偏移,但在研究的主旨与关切的核心问题上,却可以说与诗性文化仍是一脉相承的。这一切都因为,我有一个很大的梦想,就是希望在经济全球化、社会麦当劳化、文化粗俗化的当今世界,实现中国诗性文化在当代的整体重建或走向真正的文艺复兴。

再次,在经济全球化和文化都市化的背景下,民族与传统文化的利益与安全问题日益重要。近几年来的都市文化与城市发展研究,使我对中国诗性文化的安全与可持续问题也有了一点新的思考在2004年《解放日报》发表的一个演讲中,我提出一个问题:“自近代以来,中国民族在文化上的创造越来越少,从人文思想资源这种形而上的‘道’,到生产工具这些形而下的器物,基本上都是从西方引进的。这个过程与中国诗性文化的衰亡是同步的,它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在2006年《中国教育报》发表的另一个讲演中,我提供了一个初步的答案:“因为与诗性文化一同消亡的,还有我们民族诗性的精神机能与生命本体,包括我们民族特有的诗性的感官、直觉、心理、思想与创造力。而与此同时,是我们在文明上与西方日益趋同,越来越没有自己的风格与特征。尽管我们仍在生产与创造,但由于从观念到工具都是西方的,所以整个现代生产过程就摆脱不了一个巨大的异化怪圈:我们越生产,我们就越缺乏;我们越创造,就越没有创造的能力。因为我们没有一件劳动成果可以与西方区别开。这表明,一旦失去了诗性文化,我们就只能充当其他强势文化的工具,并按照它们的意图去生产与消费。”

现在讲文化利益与安全的人物与言论很是不少,但我认为,由于对中国传统文化深层结构与真实精神的陌生,很可惜他们大都未能抓住中国文化最根本的文化利益与需要。因为与其他古代民族对人类的贡献不同,中华民族最大的贡献是诗性文化,这既是我们民族与其他民族相区别的标识,也是中华民族内部自我认同的身份证明。所以说,中国最根本的文化利益是诗性文化,中国文化的安全就是诗性文化的安全。从诗性文化出发,我们才知道什么是中华民族的真、善、美;立足于诗性文化,我们才可以真正理解我们真实的存在以及表达我们真实的需要。现实的状况恰恰相反,由于世事忙碌、倦于思考以及被其他民族文化所惑,我们早已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存在与需要了。当然,我们应该学习西方,应该了解科学、商业、管理等,以便在全球化的竞争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但更要强调的是,未来世界绝不会是理性文化独步天下,而诗性文化既是理性文化最重要的批判者,也是人类要全面发展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在这个意义上,维护诗性文化的利益与安全,既是我们对中华民族应该承担的伦理职责,也是对人类文化必须作出的庄严承诺。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我20年来一直不敢懈怠并努力推广诗性文化的根源。

二、学术语境、历史背景与理论建构

中国文化不同于西方,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关键在于找到其根源,这是我们深入理解自身的传统,以及与其他文明进行平等对话与交流的大前提。诗性文化作为一种原创性的、综合了历史方法与逻辑方法的文化研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为中国文化的“正本清源”提供了一个有着坚实理性基础的本体论结构。我认为,中国诗性文化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首先,在学术语境上,以区别“历史研究”与“文化研究”为前提,为中国文化的“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途径与范式。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西文明交流与接触的深入,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成为热点问题。尤其在90年代西方学者提出“文明的冲突”与“殖民文化”理论之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本体论结构的理论阐释,也就变得更加重要起来。但长期以来,我们对中国文化的研究,不是束缚于传统的国学范围,考证源流,董理国故,缺乏对其现代意义与价值的阐释,就是受制于西方的文化殖民新传统,纸上空谈,隔靴搔痒,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究其原因是把“文化研究”变成了“历史研究”。进一步说,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阐释是“史”而不是“学”,主要表现为史料之间的松散的排列组合,既缺乏核心范畴又没有逻辑系统。具体说来,一是缺乏基本理念,用中国哲学的话说,是那种大而无对的本体,是那种不可能被其他文化所涵盖、也不可能借助其他语境来显现的“道”。二是缺乏紧密的内在统一的逻辑进程,即那种依靠民族话语而展开的自我精神运动过程。这往往使研究变成从时间角度来排列历史生活现象,而不是从逻辑角度来重建可理解的历史有机体。对文化研究来说,不仅需要历史资料及相应的历史学方法作基础,更需要建立中国文化的基本理念及相关的逻辑系列。只有这样才能讲清楚中国文化的质的规定性并阐释出其现代性价值。基于这样的认识,对中国文化的文化研究,一方面必须在观念领域建立中国文化的最高理念,它浓缩着中国文明的全部精华而又“与物无对”;另一方面还必须在学术方法上完成从“史”到“学”的转换,彻底抛弃现代学术中的二元论理念及其思维方式,把自现代以来一直迷漫在中国学术界的“文化殖民主义”给予一次大的清扫。《中国诗性文化》就是这样一种尝试,在基本理念上,它提出了中国诗性文化的观念,论证了其特有的本体结构与历史形态;在逻辑范畴上,以不同于西方理性智慧的诗性智慧为核心,从原始发生、逻辑内核、精神方式、结构关系、历史流程、价值归宿、当代意义等角度,对中国文明的精神结构与中国文化的本体内涵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阐释。

其次,在历史背景上,以雅斯贝尔斯的轴心期和张光直的青铜时代为理论资源,在批判欧洲文明中心论的基础上建构了一种全新的文化起源史观。

在当代关于文明的起源研究中,普遍存在着两种误区:一是文明中心论对于人类历史整体的扭曲;二是欧洲文明中心论对其他民族文化模式及历史形态的独断论阐释。它们本质上可以称之为文明中心论学术史观,并直接导致了文化殖民主义的恶性发展。出于对这一问题的反思和认识,我们试图建构

一种关于文化起源的新学术史观。具体而言,是把雅斯贝斯的轴心期理论与张光直对中国青铜时代的卓越研究结合起来,以前者为根据避免了文明中心论的独断论认识图式,以后者为基础捍卫了中国文明的本体性结构。同时,.经过对人类学、历史学、考古学以及古文献等方面的综合分析,为人类精神起源研究建立了一个新的历史背景:从青铜时代到轴心期,也即中国古人一直念念不忘的“三代”社会。中华民族在这个历史区间所面临的挑战与经历的变化,是中国诗性文化得以发生的最直接的历史背景。这段历史既是原始文化的终结处,也是文明时代的历史起点。其中最显著的变化在于人的精神意识的诞生。而导致这一巨变的深层原因则主要有二,即历史角度的食物分配方式变革与心理角度的意识结构转型。根据古生物学有关研究,原始物种的灭绝和变异,都根源于自然界固有食物链的突然中断,人类的起源亦如此。要而言之,一是第四纪冰川以及大洪水时代对原始食物资源的巨大破坏,正是在食物再分配过程中导致了人类与自然界的分离;二是青铜时代原始公有制的瓦解以及轴心期私有制的成熟,它解构了原始民族普遍存在的“永生的信仰”,促发了以“死亡意识”为精神核心的个体精神生命的觉醒。如果说,前一个过程产生的是人不同于自然界的“类本质”,那么后一个过程则直接催化出个体不同于他人的“自我意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说人类与其他古生物共同的问题是必须改变食性与食谱,那么其巨大的差异则在于,由于“类本质”和“自我意识”的出现,人类的反应开始具有“对象化”与“主体化”的性质。前者意味着自然界成为“对象”,后者意味着人自身成为“主体”,在原始诗性智慧中自然和谐的“天人合一”秩序由此走向崩溃,人类不仅不再依附于大自然,相反只有通过改造与征服自然才能生存与繁衍下去。西方历史学家将之称为“轴心时代的精神觉醒”,并具体表现在希腊、印度、埃及与中国四个最古老的文明中。尽管由于自然地理条件与经济生产方式的不同,它们觉醒的方式与收获各不相同,但正是在经历了这一历程之后,人类才开始有了自身的精神、文化与传统。以后所有的文明创造与成果,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展开的。

再次,在理论建构上,以“文化研究”为学术语境,以“轴心时代的精神觉醒”为历史背景,以马克思社会生产理论为总方法论,通过对早期文明在物质生产方式、人自身的生产方式及精神生产方式的差异考察,阐释了中国诗性文化的模式特征、深层结构和核心功能。

按照维柯的天才看法,诗性智慧是人类最初的智慧。关于诗性智慧的概念,在源头上讲,类似于人类学的“原始思维”,在现代意义上,又近乎美学的“艺术思维”。其具体内涵,用中国哲人的阐释,是“物我无对”或“物我浑然”,用西方哲学的话说,是主客直接统一着的“一元论”。从文化功能角度看,诗性智慧本质上是一种生命伦理学。正如庄子说“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在原始时代,由于意识机能的极度不发达,人们不仅不能区分物我、个体与他人,甚至也不能区别开生与死。在这个原始的精神系统被破坏之后,人类面临的最大问题主要有二:一是如何面对资源越来越紧张、生存条件越来越恶劣的大自然,他们不明白,曾经极度慷慨的大地母亲为什么突然变得吝啬与残酷起来?二是如何应对生命内部异军突起的“自我意识”与“个体需要”,他们很可能更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朴素的内心世界在一天天变得工于心计与欲壑难填。前者是“对象”问题,后者是“主体”问题。在最古老的四大文明中,大约产生了四种回应方式,一是全盘否定“对象”,如古埃及的“来世论”,认为这个世界是完全不真实的;二是彻底消解“主体”,如古印度的佛教哲学,认为生命的本质是“空”。这当然是两种最极端的反应。三是希腊类型,我把它的关键词称为“主体化”与“对象化”,这两方面是相反相成的,前者使人自身由原始的情感主体逐渐发展为冷静的理性主体,而主体的日益强大则意味着人与大自然的原始有机联系日益走向解体。对于后者,大自然与人类的敌对关系的出现与不断升级,意味着两者之间的矛盾斗争变得更加酷烈与无法调和,原始的和谐彻底破裂。四是中国类型,由于诗性智慧在中_国保存得最好,它既限制了外部的人与自然的分裂,同时也限制了生命内部感性与理性的对立。具体说来,它在肯定个体意识与需要的同时,又无法彻底割裂原始人群中遗留下的血缘亲情;而在不得不征服自然以换取生活资料的同时,它又希望能够保持与大自然的原始和谐关系,因而,它只能是在肯定自身的同时又限制自身,在改造自然的同时又希望不要“伤筋动骨”。与希腊模式相对,中国模式可称为“非主体化”与“非对象化”。希腊模式的要义有二:一是表现为感性与理性的二元对立,二是宇宙裂变为主体与客体两部分,那种冷酷地压抑感性以及冷酷地征服自然的西方社会生产方式,正是以此为基础积累形成的。中国模式不同,它一方面尽力消解生命内部逐渐展开的“感性”与“理性”的对立,另一方面又通过限制主体的欲望以尽可能减少人与自然的矛盾。希腊模式是理性文化的代表,完全背离了人类最初的诗性智慧。中国模式是诗性文化的典范,最大限度地继承了原始的诗性智慧系统。以后的中国文化,尽管层次繁多、旁逸斜出,但都以诗性智慧为根底,所以说,中国文化是从“诗性智慧”中转换生成的诗性文化形态。

在现代以来的中西文化比较研究中,我们经常能见到的一系列二元对立,诸如西方科学而中国审美、西方理性而中国感性、西方善于征服自然而中国擅长维系社会等,可以说都根源于“理性文化”与“诗性文化”这两种迥然相异的本体素质。如果说理性文化很容易获得物质生活资料,那么,不与自然相对立、相分裂的诗性主体,如何从自然界获取足够的生活资料,完成其与自然之间必须展开的物质交换以维系其类的延续性,则不仅是一个必须解答的问题,同时也包含着诗性文化最根本的秘密以及最重要的现代性价值。马克思曾指出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有很大的区别,前者依赖于自然,人的本质力量所实现的不仅是主体的劳动逻辑,同时也是对象固有的目的的展开。如农民种庄稼在满足主体生活需要的同时,也实现了种子“长成庄稼”这一自然的目的性。但在工业文明的劳动逻辑中,主体与对象之间所发生的“物质变换”过程,则意味着把对象生产为与其自身相异的东西,其最典型的是化学工业。中国诗性主体的生命活动方式源于史前时代的诗性智慧,其劳动逻辑可以表述为:如何在与自然发生关系、进行物质交换的同时。又把对象生产为对象本身以及同时把主体生产为主体本身。这在本质上是一种把自然再生产为自然、把人再生产为人,把世界澄明为世界的自由劳动机制。正是在这种内在生产观念及由其外化形成的自由生产关系的制约下,中国民族形成了一种与西方文明完全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在环境、能源和社会不断出现问题和危机的当下,诗性主体特有的这种生命活动方式,在某种意义上昭

示着中国诗性文化对人类未来的重要意义。

三、中国诗性文化的传承创新路径

中国古典诗歌,既是人类诗性智慧最直观的物化形态,也是中国诗性文化最重要的载体。在这个意义上,以阅读、鉴赏、研究与写作为主要形态的中华古典诗词传习,有着比一般的读书与知识教育更伟大的使命和更深刻的作用。

这一点可通过与当下十分兴盛的国学研究的比较得知。国学教育尽管在理念上十分重视中国文化知识,但由于其遵循的文史哲框架来自现代学术,或者说来自受现代西方学术文化影响巨大的中国现代学术,因而在文学、历史学、哲学研究中,随处可见的都是经过西方理论语境过滤、解释和修正之后的中国文学、历史、哲学经验,而它们能否真正揭示和澄明中国文化的真实历史经验与内在精神本质,是很值得怀疑的。中西文化最根本的差异在于诗性文化与理性文化的对立,以诗性文化理论为基本语境、以中华诗词传习等为具体教育手段,可从根本上解决现代以来中国文化在西方理性文化语境中一直被割裂、遮蔽甚至是扭曲的尴尬与困境。

尽管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词可以很形象地表达和再现中国文化,但由于诗词本身是文学而非理论,是意象和灵感而不系统,人们对此普遍存在的一个疑问可以归结为它是否可以传达尤其是可以系统地传达中国文化及其精神。关于这个问题也比较大,这里仅从两方面加以简单论述:在理论上讲,那种认为诗词不具有文化理论的观点,本身就是理性中心主义建构的一个思维镜像。如果从维柯《新科学》的角度看,诗性文化本身就是一种完整的知识谱系和智慧形态。关于这一点,维柯在《新科学》中讲得十分明确,一方面从诗性文化中发展出诗性的逻辑功能、伦理功能、经济功能和政治功能;另一方面发展出物理知识、宇宙的知识、天文知识、时历和地理知识,这些也都是诗性的。以中国的《诗经》为例,“《诗经》是中国诗性文化的第一次系统表达,同时它表达的也是诗性文化的黄金时代,因而成为中国文化精神的一部典范教材,后代的人们,无不先从这里获取语言、思维方式、价值观等,并逐渐奠定了它在中国文化典籍中‘经’的地位与意义。”①从历史上看,以先秦《诗经》与周代文化为例,《诗经》本身尽管在形态上是诗,但本质上更可以称之为“周代文化百科全书”,对此既可参见孙作云先生的《诗经与周代社会》一书,也可参看1990年代初期姚孝先先生在《开封师专学报》上发表的一系列的文章,其中涉及周代文化的“天、地、人”、“衣、食、住”、审美观念、婚姻状况、酿造技术、动物学等方面。总之,周代文化的主要方面,在《诗经》中都获得了或清晰或模糊(模糊是因为它采取的艺术化表达方式)的反映。由此可得出诗性文化本身曾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关键在于如何通过现代教育框架与制度把它重建起来。

按照当代的学习型社会理论,一个完整的知识谱系主要包括五种,即哲学学习、政治学习、实用知识学习、伦理学习与审美学习,它们涵盖了理念、现实、工具理性与制度理性、人之为理性生命的伦理原则及人之为自由生命的审美尺度。与那种认为诗词是一种零散、破碎、非系统的知识相反,中国诗性文化大体上包括了以上五种知识谱系。

在哲学知识谱系,正如我们反复强调的,“中国民族的最高智慧在中国诗学里”、“不是历史学,不是道德哲学,而恰是古典诗学,才真实地把握和描述出古代中国人的生命本体及其精神方式”、“从诗的角度,能更直接、更真实、更确切地描述出古代中国人精神结构中发生过的裂变、演化和跃迁过程”。这是因为,中国诗学在中国古典文化中的位置,正相当于西方哲学在西方文化中的支柱地位与意义。在《中国诗哲论》中,我曾深入论证了古代伟大诗人的哲学价值,他们在诗中以直觉的方式直接展示了古代人的精神深度,只要我们能够“如其本身所是”地把握了它们,就等于把握住了中国文化的历史结构和精神本体。正如汉代经学说“诗者,天地之心”,它表明诗还是整个宇宙的精神轴心,在诗的本体论结构中深蕴着宇宙、社会、生命运作的密码与机制。也由于这个原因,诗在表层结构上的任何变化,都是世界本身存在状态变化的预演或征兆。如《毛诗序》说“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如刘勰《文心雕龙・时序》说“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讲的都是这个道理。尽管中国这种源自上古的诗性智慧,在经历了玄学、理学、佛学人诗的历程后也沾染上一些杂质,但从总体上看,并未改变其深层的结构与功能。

在政治知识谱系上,以中华诗词为表现形式的中国诗性文化,从一开始就具有强大的政治功能,同时这一功能在古代世界中也一再被重建。早在周代以前,诗的政治功能便以“观民风”的形态登上历史舞台,如《礼记・王制》所说:“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如《汉书・艺文志》所说:“古者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而诗性政治功能最典型的重建是自居易的“补时政说”:“大凡人之感于事,则必动于情;然后兴于嗟叹,发于吟咏,而形于歌诗矣。故闻《蓼萧》之诗,则知泽及四海也。闻《禾黍》之咏,则知时和岁丰也。闻《北风》之言,则知威虐及人也。闻《硕鼠》之刺,则知重敛于下也。闻‘广袖高髻’之谣,则知风俗之奢荡也。闻‘谁其获者妇与姑’之言,则知征役之废业也。”(《策林六十九》,《白香山集》卷四十八)由此可知,诗歌创作与传播既曾是古代君主了解现实的基本渠道,同时也是古代士大夫为生民请命的重要的参政议政方式。此外,这还集中体现在“诗歌之道与政通”上,如《乐记》所说:“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借助于文化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我们还提出这与上古时代的诗性政治相关。根据我们对“周六诗”的阐释,它们都是上古诗性政治的主要手段。具体说来,其中的“风”、“比”为中国古代的生殖歌舞,是母系时代形成的那种以生殖崇拜为主题的诗性智慧的延续,其目的在于刺激生产劳动者的本能,以保证整个种族在人口数量上的再生产。其中的“兴”、“赋”为农业生产歌舞,其主要目的一是用来刺激物质生产所需要的劳动热情,二是用来消除分配过程中产生的有可能影响到社会再生产的冲突与矛盾。而“雅”与“颂”则是这一诗性政治功能的进一步延伸,前者主要用于弥补周天子与诸侯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后者则意在维护周部族内部的安定团结。从总体上看,它们分别对应于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人类社会生产的三种基本形式,即关于人自身的再生产、关于生活资料的再生产以及以意识形态为中心的精神生产。

在实用知识谱系上,与针对自然的西方科学知识不同,诗性文化主要针对的是社会和人群,体现为一种“以人为本”或以实用理性为突出特色的实用知识谱系或工具功能,并在具体层面上涉及知识传授、情感表达、观察方式、伦理结构、外交修辞等方面。如大家熟知的这些记载: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

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

不学诗,无以言。(《论语・季氏》)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

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论语・子路》)

与现代诗学刻意强调诗的审美价值不同,诗性文化先验地融审美与实用为一体。在古代人的生活世界中,诗歌在处理社会问题时的确可以发挥程度不同的作用。如《左传・襄公二十七年》记载的“赋诗以观其志”:

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

产、子大叔、二子石从。赵孟日:“七子从君,以

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

志。”子展赋《草虫》,赵孟日:“善哉,民之主也!

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赵孟

日:“床第之言不瑜闽,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

得闻也!”予西赋《黍苗》之四章,赵孟曰:“寡君

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赵孟日:“武请受

其卒章。”子大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日:“吾子

之惠也。”印段赋《蟋蟀》,赵孟日:“善哉,保家之

主也,吾有望矣”。公孙段赋《桑扈》,赵孟日:

“匪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

禄,得乎!”

曹植也曾用《诗经》之句帮助自己躲避了政治迫害,他在太和五年(公元231年)的上疏中写道:

远慕《鹿呜》君臣之宴,中咏《常棣》匪他之

诚,下思《伐木》友生之义,终怀《蓼莪》罔极之

哀。(陈寿:《三国志・魏书》卷十九)

与针对自然界的西方自然科学和理性文化不同,中国诗性文化更关注从社会兴衰中发现历史规律,因而在中国有“诗史”之说。与西方主要以生产工具来划分人类社会各阶段不同,如我们熟悉的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蒸汽机时代、计算机时代等,中国古代更倾向于用诗体更迭显示历史的变迁进程,如我们熟悉的诗经、楚辞、汉赋、南北朝民歌、唐诗、宋词、元曲等。

在伦理知识谱系上,与古希腊柏拉图以诗歌伤风败俗为由,提出要把诗人赶出理想国不同,在中国则有“诗教“一说,以为诗具有无与伦比的教化功能:

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

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

俗。(《毛诗序》)

诗之为道,可以理性情,善伦物,感鬼神,设

教邦国,应对诸候,用如此其重也。(沈德潜:

《说诗啐语》)

夫诗教之大,关于国之兴微,而今之论诗

者,以为不急,或则沉吟乎斯矣,而又放敖于江

湖裙屐间;借以为榆杨赠答者有之。诗之衰也,

诗义之不明也。(黄节:《诗学》)

这种看法还体现在提倡“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新乐府》序)的元白诗派上,如自居易对张籍的评价:

张君何为者?业文三十春。尤工乐府诗,

举代少其伦。为诗意如何?六义互铺陈。风雅

比兴外,未尝著空文。读君学仙诗,可讽放佚

君。读君董公诗,可诲贪暴臣。读君商女诗,可

感悍妇仁。读君勤齐诗,可劝薄夫敦。上可裨

教化,舒之济万民。下可理情性,卷之善一

身……(《读张籍古乐府》)

在审美知识谱系上,自从陆机提出“诗缘情”的概念,特别是经历了魏晋时代“人的自觉”与“文的自觉”之后,诗性文化的政治伦理功能有所收敛,而其固有的审美功能则有重大的提升。诗词在表达情感上的作用进一步凸现出来: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

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祗待之以致飨,幽微

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署雨,冬月

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嘉会寄诗以亲,离

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

朔野,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

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

扬娥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

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聘其情?(《诗品

序》)

篇10

1.引言

2011年李娜的法网夺冠,中国网球运动员终于结束了“大满贯”零时代。国内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的网球热。作为世界第二大球类运动,网球一直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可直至上世界末本世纪初才开始引起国人的注意。近几年,国内的网球运动进入了一个全面推广的时期,中国网球公开赛,上海大师赛的成功举办和大牌网球明星的中国之旅都引发了一股网球热潮。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网球运动依旧是一种小众的运动,它不像足球、篮球、乒乓球那样得到大众的关注。现今网球运动在中国的推广存在着很多困难,虽然越来越多重要的赛事举办地设在了中国,但是网球毕竟还是一项高消费的运动,从运动装备的购置到运动场地的租用,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同时,在国内还尚未形成浓厚的网球文化等一系列问题都将成为网球运动在中国发展的绊脚石。

2.消费文化理论

消费文化理论(Consumer Culture Theory),简称CCT,主要关注消费周期的社会文化动态性,并围绕消费者认同工程、市场文化、消费的社会历史类型以及大众传媒市场认知论和消费者的解析战略四个领域进行研究。本文将基于消费文化理论对网球运动进行分析,提升国内消费者的网球文化意识的同时深入挖掘网球运动背后蕴藏极大商业价值。

2.1网球运动的消费者认同

CCT认为市场为消费者制造了可供消费者选择的特定位置,而消费者通过市场创造的物质而共同生产出商品的意义,消费者可以被看成是认同的追求者和制造者。网球市场给消费者可供选择的特定位置主要有网球运动员、业余爱好者、球迷三大类。网球竞技赛场是网球运动员的终生追求,他们热爱网球,在赛场上尽情地享受竞技网球给他们带来的荣誉,赞美和掌声,有着对网球运动最大的认同。然而,他们不仅是这种认同的追求者同时也是制造者,正是因为他们,有了业余爱好者和球迷的产生。我们都知道市场是杰出的神话和符号资源,当消费者开始为这种认同开始产生追求并付诸于消费行动时,这就显示出了消费者个人的消费文化标签。

2.2网球运动的市场文化

CCT将消费者视为文化的创造者,身为一个网球运动的认同者,他们会通过共同的追求和兴趣创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特的、自我选择的甚至是自我陶醉的网球文化世界,进而形成一个文化群体。这个群体里面的人可能是受到网球竞技所产生的魅力而感染,抑或是倾慕于某个网球运动员,或者仅仅只是附庸风雅。总之,这样的文化群体是通过展示自己的网球文化资源,再造并且创新并由群体成员共享这些资源才得以建立的,并通过一系列的活动得以发展。

2.3网球运动的消费社会历史类型

在社会历史类型方面,CCT研究消费者与潜藏的制度和社会结构之间的联系。随着越来越多网球运动员的“单飞”,在中国,网球运动员相继走上了“职业化”的道路。显然“职业化”对球员乃至整个中国的网球发展都是有着巨大影响的。它不仅使球员的参赛次数增加,同时还提升运动员的个人成绩,引起国人对网球的关注。另一方面,我国近几十年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在物质丰富的生活里开始追求精神世界的满足,而竞技体育给观众带来的是力量和美的结合,是一种精神上的振奋,情感上的强烈共鸣。

2.4网球运动的大众传媒市场认知论和消费者的解析战略

这个层面研究的问题包括商业媒介传送了什么样关于消费的规范信息以及消费者如何使用这些信息来形成正式的回应。在网球运动的推广上,需要通过媒介向消费者去传达这项运动的魅力,使得消费者在接收到这样的信息之后对这些信息有所回应。在这里,消费者不再是被动的接收,而是成为主动者去接收并且传播。总之,目的就是要传递市场认知的生活方式并且找出理想消费者的类型。在进行媒介传播的过程当中,同时也会借力于消费者,将消费者“为己所用”。

3.结论

CCT的核心是将消费看成一种由历史塑造的社会文化实践,它存在于动态市场的结构及认知需求中。因此,为了能让消费者更好的接受网球这项运动,首先要进行网球运动市场的细分,确定网球运动目标市场,做好网球运动产品的定位;其次,营造网球文化氛围,建立网球亚文化群体;再次,在制度上给予网球运动的支持,鼓励其发展;最后,在进行媒介传播的过程中,选择正确的消费者类型,有的放矢。由于许多消费者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幻想和现实的混合来构建的,因此要让他们通过消费来体验这种真实,体验属于网球运动真正的魅力。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