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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艺术论文模板(10篇)

时间:2022-11-11 04:41:31

敦煌艺术论文

敦煌艺术论文例1

敦煌位于甘肃、青海、新疆的交汇点,南枕祁连山,西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靠北塞山,东峙三危山。敦煌曾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咽喉要地,在河西走廓的西端,为一面积不大的绿洲,四面戈壁、沙漠环绕。魏书《释老志》说,“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旧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可见西域的文化对敦煌的影响很大。一千多年前,佛教在西域诸国很盛行,建塔造寺、开窟筑像的佛教艺术也随之传入敦煌,与中原古老的半神文化交汇、融合,产生出辉煌的敦煌石窟艺术。

1建筑艺术

敦煌莫高窟的石窟造像主要是泥塑,因均施彩绘,故称彩塑。颜料取之于天然矿石,色泽艳丽,颜色长久不变。彩塑是洞窟的主体,一般位于正厅中间,主要塑佛像或菩萨像,四壁和顶上才是壁画,早期的洞窟,壁画只是作为装饰和陪衬出现的。壁画一律彩绘,不论是何朝何代,内容大体一致,最为普遍的有佛像画,佛经故事,其中最著名的是飞天壁画。

早期的洞窟形式(十六国,北朝时期,304-581)主要是禅窟和中心塔柱窟,起源于印度。WWw.133229.CoM禅窟是供僧人坐禅修行的洞窟。如285窟主室为方形,正壁开龛塑像,供修行者观像之用,左右两侧壁各开两个或四个仅能容身的斗室,供修行者坐禅修行。中心塔柱窟,又称中心柱窟,塔庙窟。窟内中央设立连接窟顶与地面的方形柱塔,柱的四壁开龛塑像,以供修行者绕塔观像与礼佛。之后不断融入中国式的建筑风格,至隋唐时期(581-907),洞窟形式已完全转变成中国传统的殿堂形式,主室平面方形,正壁开龛塑像,洞窟的其余三壁均绘有壁画,窟顶为覆斗形或人字披形。殿堂式的洞窟已经成了世俗礼佛的场地。

2雕塑和壁画艺术

从彩塑和壁画的艺术风格发展来看,可以分三个时期。隋唐以前的发展期,包括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四个时代,历时一百八十年。隋唐时期的顶盛时期,包括隋唐两个时代,历时三百多年。隋唐以后的衰落期,包括五代、宋、西夏、回鹘、元几个时代,历时四百六十多年。

2.1发展期

早期彩塑多以弥勒为主尊,带有印度造像的特点。塑像体格高大,额头宽阔,脸形方正,直鼻,眼窝深,发髻为波浪形,衣纹贴身。印度的造像手法是古希腊式的,这是印度佛教之前的信佛时期留下来的。所以传说敦煌的名字与古希腊人有关,不是不无道理。

公元525年,中原出现“秀骨清像”的艺术风格,也影响了莫高窟的石窟造像。塑像面容清瘦,褒衣博带,飘逸自得,宁静超脱。

北朝时期的壁画多是佛经故事画。最著名的有尸毗王割肉救鸽的故事,最精彩的当属“尸毗王本生”,还有九色鹿本生故事画,五百强盗(得眼林)故事画等。

北魏时期的的天宫伎乐壁画还带有西域特征,舞者肩披长长巾帛似今印度妇女披的纱丽,舞姿也颇富印度风韵。

从北魏晚期到西魏,由于孝文帝的改革,作为统治者的鲜卑族开始学习汉族的先进文化。迁都洛阳后,更加速了汉族文化的传播。这时的壁画中出现了一些中国的远古时期的神话传说,如西王母,东王公,伏羲女娲等。西域的绘画风格仍然保存着。

2.2顶盛时期

到了隋唐时期,塑像造型由北魏秀骨清像转为雍容华贵,色彩丰富。

隋代塑像体壮丰满,鼻低耳大,衣着富丽。姿态也更丰富生动,形象更加中国化了。塑像敦厚恬静的仪容也更符合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这是佛教从寺院走向现实生活的重要过渡时期。

“盛唐”时期,百姓生活富足,中原文化空前繁荣,佛教在中原大地普及。很多高僧从内地前来弘法,经卷不断从长安、洛阳传入,敦煌石窟艺术受到内地佛教文化的影响,建筑风格、规模形式、塑像和壁画的内容都发生了变革。

唐代是一个营造巨型大佛的时代。唐代初年,武则天下令僧人造《大云经疏》,该经称武则天为弥勒下世,全国各地兴起塑造弥勒的热潮,莫高窟最大的塑像,北大像高35.5米,气势宏伟,庄重沉稳。开元年间,高26米的南大像也被塑造出来。再加上榆林窟的大像,三座大佛窟,供奉的都是倚坐的弥勒,都是在唐代开凿的。

此外还有中唐释迦牟尼涅槃卧像,长15.8米,右胁而卧,四周配有壁画,以造像与壁画相结合的手法,表现菩萨,弟子,护法,国王,大臣肃穆举哀的大型场面,衬托出人们对佛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仰。

唐朝的壁画色调最为丰富多彩,富丽而灿烂,呈现出楼台亭阁、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反映了当时人民生活富足,社会安定的局面。壁画内容可分为五类:即佛像画;大型佛经画;佛教历史画;供养人画像;装饰图案画。

莫高窟的装饰图案,千姿百态,绚丽多彩,既是连接洞窟建筑,塑像和壁画的纽带,同时又是独立存在的图案。以藻井图案为代表的隋唐装饰图案,是莫高窟的装饰图案的高峰。如第329窟窟顶藻井和第159窟西壁窟顶图案,繁缛多样,花纹缜密,这些图案多出现在窟顶中心,寓意苍穹深远莫测,宇宙无限之大。

唐朝“太平盛世”,人民生活富裕,佛教家喻户晓,而且是多佛的信仰。家家供佛,人们向往庄稼“一种七收”,树上“自然生衣”的弥勒世界,相信只要念一声药师佛的名号,一切苦难皆可解救,倡导无论贵贱贤愚,只要专心念佛,凡夫皆得脱离秽土,往生西方净土。艺术家们的创作才能在信仰的世界里,得到充分地发挥,他们把人间荣华富贵搬上墙壁,又把天国的富丽堂皇展示人间,天上人间,人间天上,真是天人合一的时代,充分显示了中国的半神文化。

2.3衰落期

隋唐以后,敦煌石窟艺术走向衰落期。

公元1036年,西夏统治了敦煌,佛教成为西夏国教,西夏君主从西藏迎来藏传佛,使敦煌石窟艺术融入藏族文化。

1227年,成吉思汗的铁骑踏进沙州,在敦煌,信仰藏传佛教的蒙古人,把西藏传来的密宗文化推向高潮。此时期人物形象描绘准确,生动,线描细腻,晕染富有立体感,表现了藏传佛教艺术的独特风格,为敦煌石窟艺术最后的辉煌又添了几分色彩。

3雕塑与壁画的内容

中国是个信神的民族,包括古时历代的帝王。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土后,很快被华夏民族接受,并发扬光大。佛教中有许多故事都是教人向善,因果报应,生命轮回,做好事,乐善好施会得善果,做坏事会得到惩罚,人们信神会得到神的保护,修道者会升往天堂。这些理念几乎都出现在敦煌莫高窟的雕塑和壁画中,还有许多赞美神佛的大型雕塑和壁画。无不反映出当时人们的信仰与追求。

雕塑造像主要有:佛像,包括释迦、弥勒、药师、阿弥陀以及三世佛、七世佛;菩萨像,包括观音、文殊、普贤及供养菩萨等;弟子像,包括迦叶、阿难;尊神像,包括天王、力士、罗汉等,另外还有一些鬼神、神兽等动物塑像。

塑像是石窟的主体,壁画在石窟中虽然对建筑起装饰和美化作用,对雕塑起补充和陪衬作用,但其数量最多,规模最大,艺术技巧最精湛,内容最丰富,涵盖了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面面俱到,无所不包,充分体现了古人不同时期的文化生活,表现神及天、地、人、动物、环境的方式,表现友谊与恩的方式。丰富多彩,井然有序。

佛像画,指佛陀、菩萨、护佛神等供奉的各种神灵形象,是壁画的主要部分。民族传统神话题材画,指北魏晚期出现的东王公、西王母、伏羲、女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风雨雷电等道家神仙的内容题材。经变画,利用连环画的形式,把整个一部佛经用通俗易懂的故事形式表现出来。佛传故事,主要讲述释迦牟尼的生平事迹。本生故事画,是指描绘释迦牟尼佛在过去世转生中的各种善行,如“因果报应”、“苦修行善”的生动故事,也是敦煌早期壁画中广泛流行的题材。因缘故事画,这是佛门弟子、善男信女和释迦牟尼佛度化众生的故事。佛教史迹故事画,是指根据史籍记载画成的故事,包括佛教圣迹、感应故事、高僧事迹、瑞像图、戒律画等。包含着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是形象的佛教史资料。供养人画像,供养人,就是信仰佛教出资建造石窟的人。他们为了表示虔诚信佛,留名后世,在开窟造像时,在窟内画上自己和家族、亲眷和奴婢等人的肖像,这些肖像,称之为供养人画像。

敦煌的石窟虽历经千年岁月洗刷,甚至遭到了人为的破坏,但仍有一些石窟保留了原貌,成为世界上无与伦比的艺术博物馆。今人仍可以从石窟的雕塑、壁画内容,寻找到先人们对佛法的虔诚,对佛的无比敬仰。或许这也是先人们留给今人最宝贵的财富之一吧。

敦煌艺术论文例2

[中图分类号]K87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2)08-0024-03

经过跨世纪的持续积淀,敦煌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和文化现象。在敦煌学领域之外,普通公众对于敦煌历史文化、敦煌艺术、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等方面的共性认知和体验对于自身精神世界的影响及其潜移默化的心路历程,可以称之为敦煌接受问题。敦煌学是敦煌文化现象的重要甚至是核心内容,但并非敦煌文化现象的全部,文化现象有一个相对漫长的传播、积淀、发生和公众接受过程。敦煌学作为著名的文化现象,不仅必须具备深厚的敦煌学学术积累,更重要的是还应拥有广泛的社会基础与深远的社会影响才能经久不衰。“敦煌者,既是吾国学术史上之伤心一页,也是吾国国民对于文化遗产真正意义上的接受之重要开端。”近年来关于敦煌学史的著述陆续问世,但从公众接受史视角入手考察作为文化现象的敦煌似乎尚显不足。事实上,随着清末民初国内学界相关著述陆续见诸于报刊和敦煌学作为学科的逐渐成型,民国时期特别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大众媒介对于敦煌的关注亦逐渐增多(以期刊为主,亦有游记、文集等),①这些刊物上登载的文章,虽然有相当部分并非严格意义的敦煌学学术论文,同时也不尽等同于一般报纸新闻体式的泛泛报道,而且文章作者除个别之外,本身也大多不是专业的敦煌学学者,包括了记者、官员、艺术家和公共知识分子等,但亦有助于我们从一个侧面探究大众媒介在早期敦煌公众接受史上的作用与影响。

敦煌藏经洞的发现正值国家最为衰弱的时期,然而,西北的偏远角落里重又燃起一簇不屈的文明薪火,照亮了本已奄奄的民族文化气运。王重民写道:“光绪二十六年(1900)是中国最倒霉的一年,那一年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在比‘城下之盟’还惨的情状之下订了割地赔款的《辛丑和约》,可是远在西北角上的甘肃省敦煌县鸣沙山千佛洞的第288个石窟里,在这个倒霉的年头的五月二十六日清晨,放出了一线学术上大光明,震动了全世界上的学术界。”②“先是由服务于英国印度政府之匈牙利人斯坦因于一九七年三月,以考察中亚细亚地理来敦煌作第一次之调查,即发见千佛洞画壁,旋闻道士获古本于窟室之事……于是密贿王道人……辇归伦敦……敦煌石室之写本,始喧传于世。法国亦立派伯希和前来搜求,亦满载而归……后斯坦因第二次来敦煌,王道士复取私藏未为官厅所搜去者售之,于是千佛洞宝库席卷而空矣。”③这样特殊而苦难的身世,是敦煌引起世人及大众媒介关注的焦点。

当时,于学术界而言,虽然敦煌学作为学科已逐渐形成,但普通民众对于敦煌的认知还相对薄弱。民国刊物作为敦煌的舆论关注点之一,为传播和普及敦煌史地特别是敦煌艺术的历史本真,曾于各地报纸连载、后结集出版的高良佐《西北随轺记》记叙了编者陪同元老邵元冲1935年视察西北的行止,其中“千佛洞”一节详细描述了敦煌石窟的塑像、壁画艺术及其在佛教、美术等领域的价值,并附有敦煌千佛洞调查表。《西北导报》1936年1卷11期刊登《世界著名石刻之一甘肃敦煌莫高窟》一文,称莫高窟“规模宏伟,雕錾精工”,“为我国石窟刻像之始”,并简述莫高窟历史沿革和艺术特色。蒋逸雪在《敦煌之行》一文中,记载了他参观莫高窟和万佛峡并与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备委员会李香亭、石岩等的晤谈经过,随文辑录了《莫高窟考览记》;对于敦煌地区的开发建设,他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安西)三道沟附加,土壤湿润……战后移民,此为理想地也。”④劳贞一在其《现今的敦煌与古代的敦煌》和《敦煌石室的状况与其艺术》两文中,除介绍敦煌遗书和石窟艺术外,对于敦煌史地、历代气候及生态环境变迁等亦有考据,还对敦煌旧城址和玉门关遗址进行了考述。⑤除专文介绍外,民国刊物还较重视敦煌艺术的视觉传播,因“读图”较之“读文”对于公众而言更为直观,震撼强烈,传播效果也更好,因而,敦煌壁画集、敦煌画册应运而生。如陈万里的《西陲壁画集》,收录照片18幅,其中敦煌千佛洞壁画3窟8幅,安西万佛峡壁画5窟6幅,安西万佛峡壁画补遗3幅,瓜州口驿南破屋中残画1幅。⑥《新艺月刊》、《世界华侨月刊》等亦间或刊登莫高窟壁画临本照片。

民国刊物关于敦煌的舆论关注点之二,为反映当时社会舆情,感悟敦煌艺术价值。关于当时公众对于敦煌石窟湮没于黄沙之中得不到妥善保护维修的心情,《世界著名石刻之一甘肃敦煌莫高窟》一文曰:“当时的人们不知所谓艺术,所以千余年前的伟大遗迹却白白被它们摧残了,这和现在一般人只知牟利,而把古物国粹私售于外人的是同样的‘该死’。”明驼《河西见闻记》中对于当年莫高窟上寺、中寺等处和佛像维修工程均有描述,对洞窟疏于管护的现状亦有入木三分的描写。⑦高良佐在《西北随轺记》中写道:“然当时地方政府之昏愦,实应负其责,如民九之安插白俄,亦属失策。殆彼辈心中目中,不知以保存历史文化为重也。最近巴慎思之截留,固足雪前此之耻,然亡羊补牢,已计之迟矣!”关于敦煌艺术的价值感悟,《现今的敦煌与古代的敦煌》一文曰:“千佛洞现在虽然宝藏已尽,然而现在存在国内外的经卷,却永远和现在的千佛洞有着辉煌的联系。”汪滨《敦煌艺展观后》一文曰:“敦煌为中国西北一隅,一般人于曾为中国文化古城的敦煌渐渐地疏远了。更忽略了它对中国在文化上和艺术上的重要地位,莫怪广大西北的进步被窒息了。”⑧美学家宗白华在《略论敦煌艺术的意义与价值》一文中指出,(敦煌艺展展出的临本)本身也都具有拙厚天真的美,“我们现代艺术家能从这里获得深厚的启发,鼓舞创造的热情,是毫无疑义的”。⑨

民国刊物关于敦煌的舆论关注点之三,为呼吁保护弘扬敦煌文物及石窟艺术。北平国学书院《国学丛刊》1941年第3册刊文曰:“敦煌石室,清季发见,壁上佛像,皆唐人绘画,衣冠制度,可供参考,至堪珍重,倘无保护之法,日久难免蜕坏耳。”《西北论衡》杂志1941年9卷12期刊登时事评论,就于右任倡议成立敦煌艺术学院事曰:“于氏倡议成立敦煌艺术学院,不特可以保存石室现存之文物,且可集专家学者于一地,发掘研究,以阐扬吾国固有之文化,立意既善,办法尤美,人民均应同起响应,俾此盛举之得以早日实现也。”抗战时期,作为战略后方的西北越来越引起国人关注,关于开发、建设西北的舆论渐成气候。其中不乏鼓吹发掘西北特色文化资源以鼓舞民心士气、保存弘扬民族固有文化的言论。如李朝礅《开发西北声中的敦煌艺术》一文,开篇即以“地下掘出了新文明”为题,简要回顾了考古学的发展,并指出:“新的文明是由地下发掘出来的,今天我们在开发西北的声浪中来发掘敦煌艺术,特别会使人想起这段人类光荣的历史。”文章曰:“要发挥民族独特的精神,复兴民族固有的文化才能永远战胜敌人,才能吸收和融合外来的素养和刺激,否则外来的文化就有同化我们的力量。”“开发西北先要从事于表彰西北过去的优美文化。”文章对国民政府组织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调查敦煌文物和举办敦煌艺术展览表示赞赏。并在文中第三部分以“中国的罗马”为题,系统地介绍了敦煌石窟概况及发现经过,感慨“千佛洞艺术的伟大和丰富”,“可以想见中华民族祖先的伟大气魄”,同时为“不但不能创作比祖先更伟大的作品,连祖先的遗产都不能守成”而感到惭愧,同时强调,“在抗战紧张的今天,(敦煌艺术)更值得我们爱护和研究了。我们简直可以说敦煌是今日中国的佛罗伦萨、中国的威尼斯、中国的罗马”。文章还呼吁国内学者团结起来,通过对敦煌艺术的研究和弘扬,“形成伟大的亚洲文艺复兴运动”。⑩

民国刊物关于敦煌的舆论关注点之四,为向青少年灌输保护文化遗产观念。创刊于1945年的《开明少年》由叶圣陶等著名教育家主编,是当时国内有重要影响力的少年儿童读物。羊言发表于该刊的《敦煌石窟——四世纪到十四世纪的艺术陈列馆》一文,在概要介绍敦煌石窟艺术的同时,还写道:“由于前清政府的昏聩,大批的古物被窃了。遗留下来的那些壁画和塑像,如果不好好地保存、研究,不是一错再错了吗?保护那三百多个洞子,是政府的责任。研究那些艺术品,整理那些艺术品,是考古家和艺术家的责任。”11有的描写敦煌的文章还被列入学校教材成为课文,担负起传道授业、传承民族优秀文化的重任,如向锦江《敦煌道上》和《敦煌千佛洞壁画》两篇文章,分别入选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教育处编辑的初、高级国语文选,前篇记叙三作者积攒半年穷教师薪水远赴敦煌“朝圣”之路的艰辛和沿途见闻,后篇着重以说明文形式记叙敦煌石窟艺术。12

此外,我们还应注意到,中国知识分子自古以来就有以诗明志的文化传统。当时,无论政府高官、学者文人还是普通的朝圣者,参观敦煌石窟后多有感而发,即兴赋诗。如1941年,于右任视察莫高窟时赋有敦煌纪事诗八首存世。13现择其两首录于下:

敦煌文物散全球,画塑精奇美并收。

同拂残龛同怜赏,莫高窟下作中秋。

斯氏伯氏去多时,东窟西窟亦可悲!

敦煌学已名天下,中国学人知不知?

于诗前一首固然尚有怀古抒情之意,后一首则直指当时国内敦煌艺术保护和敦煌学研究的窘状,反映了作者保存、弘扬国粹的迫切心情。一般而论,作者身份差异导致诗作的社会影响也各不相同,特别是政府高官和知名学者的诗作更易于在特定圈子内流传而间接推动知识阶层对于敦煌的接受。

囿于资料所限,以上列举之例,并不能完全概括和说明民国刊物舆论与早期敦煌公众接受问题的关系,但亦可概要归纳出以下几点:

第一,民国刊物在早期敦煌公众接受方面起到了一定的舆论引导和传播造势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引起公众对于敦煌文物保护和艺术研究之关注的作用。但是也必须认识到,早期敦煌学的受众,除专业敦煌学学者外,与民国刊物的读者群体基本一致,都局限于知识阶层范围之内,尚未形成覆盖广泛的民意。诚如有学者所言,在一个真正的农业社会中,传媒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是不重要的。14当时的中国社会,大众受传媒影响之广度、深度远不及今日,对于敦煌历史、文化、艺术的接受进程较之知识阶层相对缓慢。这也说明,任何文化符号的形成和文化现象的传播,都有一个由小众而大众的过程。

第二,作为历史文化内涵极为丰富的独特个案,关于敦煌的公众接受途径或模式,于民国时期基本固化并且影响到现当代的敦煌公众接受。由前述民国刊物舆论可知,类似模式主要包括介绍敦煌史地和敦煌石窟营造年代、洞窟数量及形制概况、塑像壁画艺术风格、敦煌遗书发现及散失过程;抒发对于敦煌历史文化和敦煌石窟艺术的理解、感悟;提出关于敦煌历史文化和敦煌艺术保护、传承、弘扬的意见或举措。时至今日,不论关于敦煌公众接受的传播方式日新月异(文学作品、影视作品、舞台艺术作品、网络及新媒体),还是关于敦煌公众接受传播题材的日益广泛,由小众而大众,由写实到衍生,从历史到传奇,似乎并未显著脱离上述这几类模式,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定势。而且在将敦煌这一文化现象的传承、弘扬融入青少年素质教育方面,民国时期已开风气之先,当代社会较之似乎尚有不足之处。

第三,对于民国刊物舆论和早期敦煌公众接受问题的探讨,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从文化传播学视角阐释作为文化现象的敦煌和作为世界显学的敦煌学的一个典型案例或范本,同时也提示我们:一方面,作为文化现象的敦煌,其世界性的影响力和感召力,既毋庸置疑地来自敦煌学这门显学,也源自大众舆论传播背景下的公众对于民族优秀文化湮灭的惋惜和期望其永久保存、永续弘扬的愿望。公众对于敦煌这一文化符号和文化现象的接受,应该也是敦煌学研究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分支,甚至敦煌学自身的不断发展、敦煌学研究队伍的不断扩大,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说是敦煌作为文化现象得到公众普遍接受而导致的间接后果。另一方面,随着社会变迁和传播理念及手段的发展,敦煌公众接受的方式由早期为数不多的印刷媒介,逐渐发展为多元化的传播渠道、多层次的传播重点、多视角的传播内容,最终形成相对一元化的传播结果,即一代代国人特别是普通百姓对于敦煌的兴趣、热爱甚至膜拜,证明了在几乎不可复制的敦煌“圣地”化进程中,公众的接受和互动始终是极为重要的因素。如果进行分期的话,则民国时期特别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可以说是敦煌公众接受的发轫期,并且至少在当时的知识阶层心中埋下了敦煌是中华民族文化圣地和精神家园的思想萌芽。

[注 释]

①早期敦煌学研究成果并没有所谓权威学术刊物之说,敦煌学史上的重要文献——罗振玉《敦煌石室书目及发见之原始》,即发表于并非学术刊物的《东方杂志》1909年第6卷10期。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曾于2009年整理出版了《民国期刊资料分类汇编·敦煌学研究》(全四册),收录民国期刊中所见的敦煌学著述,分编为综述、书目、语言文字、宗教、经史典籍、文学、艺术、社会经济、科技等类,收录文章220余篇,涉及民国期刊70余种。但其中几乎没有收录非学术性的、涉及民国时期敦煌公众接受问题的刊物文章。

②王重民:《图书与图书馆论丛》,世界出版协社1949年版,第34页。

③高良佐:《西北随轺记》,建国月刊社1936年版,第222页。

④蒋逸雪:《敦煌之行》,《中央周刊》,1943年第6卷4期。

⑤劳贞一:《现今的敦煌与古代的敦煌》,《读书通讯》,中国文化服务总社读书会,1944年第83期;《敦煌石室与其艺术》,《西北文化月刊》,1947年第1卷2期。

⑥陈万里:《西陲壁画集》,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28年版。

⑦明驼:《河西见闻记》,中华书局1934年版。

⑧汪滨:《敦煌艺展观后》,《青年导报》,1948年第1卷第3期。

⑨宗白华:《略论敦煌艺术的意义与价值》,《观察》,1948年第5卷4期。

⑩李朝礅:《开发西北声中的敦煌艺术》,《新世纪周刊》,1943年第1卷第2、3期。

11羊言:《敦煌石窟—四世纪到十四世纪的艺术陈列馆》,《开明少年》,1945年第1~6期合刊。

敦煌艺术论文例3

段文杰先生1917年8月23日生于四川绵阳。1940年,以优异成绩考入从杭州迁往重庆的国立艺专五年制国画科,师从林风眠、吕凤子、潘天寿、陈之佛、李可染、黎雄才等先生学习中国画。由于学习勤奋努力,在绘画基本功和文史知识方面都打下了坚实基础。1944年,在重庆观看了张大千先生临摹的敦煌壁画展览,被敦煌艺术所吸引,同时也了解到地处边远荒漠的敦煌石窟艺术遗产需要有识之士去保护和研究,就下决心要担当一名志愿者。他的想法得到林风眠、潘天寿、陈之佛等先生和同学们的支持。1945年毕业后,几经曲折,义无反顾,于1946年到达敦煌莫高窟。在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从事敦煌艺术保护和研究工作,并担任美术组组长和考古组代组长。1950年后,历任敦煌文物研究所美术组组长、所长、副研究员。1957年后,遭错误处理。1962年,经上级组织甄别,恢复原有职务和待遇。“”期间又遭迫害,1969年,下放敦煌农村劳动。1972年,回所工作。1980年,任敦煌文物研究所第一副所长。1982年,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研究员。1984年,任敦煌研究院院长。1998年以后,任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

敦煌艺术论文例4

一问题与思考

1.1重写中国美学史

自20世纪末以来,我们处于一个社会文化的转型时期。在此历史的关头,曾经的一切文明成果在给我们以启示的同时,也或隐或显地昭示出某种新的文化症候,那就是——重写!我们更加认同李学勤先生在《世纪之交与中国学术史研究》一文中的论断,他说:

在世纪交替之际,总结过去,启示未来,本是学术史发展的一条规律……20世纪的考古发现所引起的学术意义至少在如下三个方面值得我们去讨论。第一,考古发现改变了传统研究方法与学术观念……第二,考古学改变了有关中华古文明狭隘认识。wwW.133229.COm……第三,大量简帛佚辑的出现,证明中国学术史必须重写。……多学科相结合、从多角度入手,有利于揭示历史的本相。

中国美学事实上也面临这一挑战。我们试图引入考古学、人类学等学科,旨在对中国美学施以尽可能还原,将“历史”与“历史学”书写区分开来,以新的实证眼光,佐以理性分析和审美感悟去重新书写中国美学史。

首先,中国美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建立,并非出自一种理性的自觉,它伴随着20世纪初“文化维新”运动从东洋日本被介绍进中国,源自德人鲍姆嘉通的“感性学”被修正为“美学”,并为国人所逐渐认识而广泛接受。嗣后,经过一个多世纪的不断译介和学术建设,中国美学已日渐成熟,几度“美学热”风靡中国大陆。我们认为,中国美学的确立不仅需要借助于外来眼光作参考,更要确立自身品格,而这无疑应当从该文化现象之所从出的发源地去找,那就是——中华文化的本土资源!已故考古学宗师苏秉琦先生曾精要地概括了泱泱中华文明的基本特色,“超百万年的文化根系,上万年的文明起步,五千年的古国,两千年的中华一统实体”【1】。中华文明是人类历史上自成系统的几大悠久文明之一,迄今为止,这一文化体系仍然在历史中前行,未曾出现过中断。如果说,“美学”的定义之所以至今没能统一下来,而不能贸然用西方的固有概念来框定中土学科的话,那么,其间至少有两点是不言自明的:其一,中华文明具有不同于西方文明的审美理念,这一理念渗透在中华文化的方方面面,从而与西方的美学观形成一种双峰并峙的独特景观,形成了人类审美文化多元共存的局面;其二,虽然不同的审美观导致对“美学”的理解歧义,但是,作为人类文化的一部分,其间应该有一些共通的特征,譬如说:追求精神境界的创化意识与和谐的美好情感等。因此,宗教和艺术势必成为人们交流的最佳思想武器。

其次,对于日渐走进“地球村”的当代人来说,文化的趋同性愈是明显,人们内心深处追求“文化个性”的焦灼感便愈加强烈。文化的多元碰撞在产生新的文化“宁馨儿”的同时,文化的“返祖现象”也愈加神秘。“趋同”不是为了“同化”,“碰撞”是为了激起新的“火花”。历史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人类的族性差异不会因为彼此的靠近而消失殆尽。中国美学的历史使命正在于从本土资源出发,从而确立自身的独特品格,而不应该惟他者马首是瞻,在合理汲取异域文化的同时,更新并确立自己的品性。

再次,从文化渊源上看,源自远古时期的“龙飞凤舞”乃至“百兽率舞”的文化因子在一以贯之的文化道统中得到传承,其典型事例莫过于“敦煌学”的兴起与“敦煌艺术”的出场。中国美学将佛教艺术的典型代表——敦煌艺术——纳入考察和研究的视野,无疑是中国美学重建(或“重写”)的必然,并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之双重意义。学科更新不仅需要新的方法论,更应该具有新的学术视野、问题意识和战略眼光。这是时代的需要,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既是理论的认知,亦是实践的要求。“与时俱进”不是抛弃历史,正是要融入传统之中的“时代性”;“学术创新”不是割断既有的文化脐带,否则即会失血而丧失生命力。

最后,从敦煌学研究总体布局看,缺少一门重要的分支学科——敦煌美学。季羡林先生主编并于上世纪末出版的《敦煌学大辞典》是当下国际敦煌学研究的集大成之作,可谓体大思精,举凡一个世纪的所有学术成果均一一作出事无俱细的介绍,可惟独少了一条“敦煌美学”。这难道是一种偶然?虽然曾经有学者制订过类似于“敦煌学研究系统”的学科总表,但自觉而成系统的研究成果与蔚成风潮的敦煌学研究相比,少得几乎不成比例。难怪季羡林先生几乎无法在其主编的皇皇巨著《敦煌学大辞典》中列一条目,因为可堪介绍的研究成果实在太少。

质言之,一种自觉的﹑介于敦煌学与美学、艺术学之间的分支学科——敦煌美学一直付之阙如,现在是该建立的时候了。从当下场景来讲,过去没有出现是有历史原因的,而今天我们呼唤其出场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我们的理由建立在下述几点基础之上:

第一,一门学科的出现及臻成气候需要相关学科的成熟和学术支撑,而作为敦煌美学的主干学科——敦煌学已经诞生了一个世纪【2】,“敦煌学”一词【3】的正式确立也近八十年之久。借用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季羡林先生的话来说:“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世界。”“现在敦煌学已濅假成为世界‘显学’。”【4】

第二,与敦煌美学紧密相关的艺术学学科不仅已经建立,且基本理顺了学科关系,这就为敦煌艺术的整体研究提供了学科发展的动力和学术支撑。

第三,敦煌学的基础性研究(如研究范围、历史分期、洞窟断代定名、文献归类整理等)也基本完成,从而为敦煌美学的顺利开展基本扫清了障碍。

第四,多学科交叉性研究不仅是当下学科建设走向纵深的标志和趋势,而且已经在敦煌学界取得一定的实绩,如考古图像学、考古类型学、音乐与舞蹈考古学、文化人类学等引入即是明证。

第五,在此文化转型的新时期,无论是美学还是艺术学、敦煌学研究都面临着深化和开拓眼光,从而发现新的学科增长点诸问题。惟其如此,更需要一门敦煌美学来实施互动式发展。

第六,敦煌学中一些基本问题和重大问题的解决为敦煌美学的建立奠定了较为坚实的基础。关于敦煌艺术各方面工作也基本具有一定的研究基础,尤其是对于历史上曾经令人困惑的某些难题大体具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和评价。此外,随着对中国审美文化专题研究的推进,尤其是针对华夏艺术美学精神的深入思考,敦煌壁画及其乐舞艺术等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范例。我们可望通过对敦煌艺术的深入研究来进一步印证此前我们所作的研究论断【5】:

华夏艺术的文明发展使诗歌、音乐、舞蹈走向了独立发展,但以“乐”为本体这一特性并未消散,它仍然体现在诗歌的节奏、动律和音韵上。同理,“乐”仍然出现在舞蹈的造型、旋律与腾越上。不独诗歌、舞蹈如此,华夏文化的其他艺术类型同样体现了“乐”的特性:韵律、节奏与飞动。……这种“乐舞精神”不仅成为华夏文明的生成基因,更在其后历史发展途程中化为华夏艺术的血肉灵脉,从而成为我们解读中华艺术的美学锁钥。

1.2建构“敦煌美学”

敦煌美学是一门交叉学科,介于敦煌学与美学之间。从本质命义上言,它更倾向于列为敦煌学的二级学科,是一门重点研究敦煌文物与艺术之美的人文学科。鉴于其丰富而驳杂的学科特性,经过认真思考,我们认为将其置放于敦煌学中来加以研究比较妥当。一方面,我们可以大量利用现有敦煌学研究成果来拓开其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并加大研究力度,历史学、文献学、考古学、文学、艺术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和相关研究成果(如佛教艺术、建筑史、考古图像学、考古类型学、音乐与舞蹈考古学、艺术人类学等)都能得到有效利用而使其更趋完善;另一方面,我们还可借助哲学眼光来研究敦煌学中的美学现象、问题与规律等,并以此为契机,丰富敦煌学研究领域和扩大美学研究的观照视野,从而进一步探索其与中国艺术史、中国文化史、中国美学史的内在联系等。在此,我们不是简单地利用敦煌艺术来为中国美学作例证,而是将敦煌艺术本身作为中国艺术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来研究其中的美学问题,从考古实证的角度准确地分析其美学规律,从而丰富我们的美学研究。

当然,学界对于“敦煌学”的认识目前尚缺乏定论。如《中国敦煌学史》一著的作者就认为:“中国的敦煌学、伴随着石窟艺术研究的开始,终于成为一门严整的学科。”【6】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者,则持不同意见,如有学者认为:“‘敦煌学’的确是一门不成系统的学问。”【7】问题不在于以敦煌文物为研究对象本身,而在于可能随着研究视野的扩大从而导致重心的转移。我们的看法是,敦煌学研究不能自我孤立、自我设限、划地为牢从而自我封闭、自行扼杀敦煌学的生命力,而应当利用各专业不同学科及其方法来研究敦煌学资料,用开放的眼光及平和心态去研究与敦煌学相关的材料,以期达到深化敦煌学研究的目的。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随意扩大研究范围,从而游离并偏离主题。具体到敦煌美学这一新兴分支交叉学科而言,我们就可以为它找到一个恰当的研究范围,并在敦煌学体系中为其找到一个恰当的位置【8】——它应该是与敦煌艺术学与敦煌文学等处于同一层次的二级学科。下面,我们拟从时限、空间和内涵三个方面为其划定一个大致范围。

第一,时限。敦煌美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从属于敦煌文化的,因此,敦煌文化的起迄期也就是敦煌美学研究对象的大体范围。颜廷亮先生在《敦煌文化》一著中认为:“敦煌文化的历史开始于4世纪而终结于14世纪”【9】。这一观点的上限没有多大疑问,因为这一点已经为敦煌学界普遍认同,至于下限为14世纪(元朝)就值得进一步推敲。

我们之所以不认同有些前贤们将敦煌学研究对象的下限定于元代这一观点,主要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方面,敦煌文化不仅仅指敦煌石窟,还应当包括汉唐时期沿至清朝末年的诸多非物质文化内容,如音乐、舞蹈、文献等。另一方面,如果说敦煌石窟是敦煌学的主要内容之一,且自14世纪(元朝)以后,其艺术价值几无可称道是历史的事实,那么,艺术价值的不足难道就可以代替其他学术或文化上的价值研究吗?我们难道仅仅依据其艺术价值就视而不见其他学术意义、文化意义和历史意义吗?难道就应该一笔抹煞14世纪以后的石窟艺术和敦煌文化吗?这种看法无疑是人为地割断历史,阻断了曾经血脉贯通的敦煌文化和敦煌石窟艺术。历史的问题应该历史地去看待,我们不能苛求历史、超越历史去想问题,以所谓“当代人”的眼光去要求当时的境况。这不是研究历史的正确态度,更不是尊重历史的科学态度。我们绝不能这样认为:因为元代以后基本上没有产生艺术史上的杰作,所以,整个敦煌艺术史就此终止。这是一种未免主观化且不太负责任的举动,不仅有悖于历史的真实,更有悖于我们的治学原则。理由如下:

其一,清代确有一定的造窟与修缮之举,极个别的清塑也自有其时代的特点,虽然同前代相比,其艺术价值不可同日而语,但就艺术品自身而言,具有一定的艺术水准并反映了当时那个时代的风貌和尺度,这是不争的事实。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在于敦煌艺术已经呈现强弩之末的势态,清代作为中华封建王朝的尾声,势属必然。我们当然不能把历史的账算在敦煌艺术身上。

其二,我们认为,敦煌艺术的下限既不是元代,也不是民国时期,而应是清末。因为我们所研究的对象——敦煌学,是有特定所指的,即历史上创造出来的敦煌文化,而民国时期更多的是维护与研究,而不是创造。我们之所以将其下限定为清末,不仅因为清代有许多维修行为,还有一定的创作,如开凿洞窟,并有一定数量的雕塑、壁画作品(详后)。此外,民国时期已经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中华封建专制历史阶段。更有甚者,自1900年敦煌“藏经洞”发现以来,敦煌就进入了学术层面意义上的新时期,其时虽然略有重修、重绘,更多是出于维修而非主动的创作,中间且掺糅进某些不纯粹的非佛的动机因素等。这种情况很显然与前代造窟、画壁之举相矛盾,已经无形中割裂了优秀的敦煌文化传统。

其三,我们不能将敦煌学的下限截止于元代前后,并无形中受其影响。因为,敦煌遗书当时被封存以后,作为敦煌学之主体的敦煌石窟文化仍然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更有甚者,作为敦煌学分支之一的敦煌文史仍然有着强劲的生命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充分考量敦煌学的内容及其方法论问题,敦煌学实则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但是这三个分支在互相联系的基础上,彼此并不同步。也即是说,敦煌遗书仅止于“藏经洞”中的文物,敦煌石窟的历史则从公元366年建窟伊始直至清代封建王朝的覆灭为止;而敦煌文史则应该从中国历史上敦煌建制开始,即西汉(公元前111年)至敦煌石窟的终止凿造期间所有历史文化内容。因此,从时限上来说,敦煌美学的研究内容应该自公元4世纪至20世纪初这一段长达一千六百余年的巨大时段。

第二,空间。既然敦煌学应围绕敦煌来做文章,敦煌学亦因地名学,那么,其大体空间范围应以历史上的大敦煌地区为主,兼及周边交往十分密切的地域。具体而言,即是以今天的敦煌市所辖地为中心,包括肃北蒙古族自治县、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安西县以及嘉峪关市、玉门市和酒泉市以及新疆的吐鲁番(旧称“高昌”)等。敦煌美学的研究对象即依据上述这一大体空间范围内所产生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中的审美问题来展开的。

第三,内涵。1992年出版的《中国敦煌学史》将敦煌学内容大体分为“敦煌史地”、“敦煌美术”、“敦煌建筑”、“敦煌乐舞”、“敦煌宗教”、“敦煌文学”、“敦煌语言文字文献研究”、“敦煌科技文献研究”与“敦煌版本文献研究”九个分支学科。其中,“敦煌石窟美学”属于第二大类(“敦煌美术”)。李正宇先生1993年发表的《敦煌学体系结构》结构庞杂,共有十一大类分支学科,主要为:“敦煌史地学、敦煌考古学、敦煌艺术学、敦煌宗教学、敦煌文学、敦煌民俗学、敦煌语文学、敦煌文献学、敦煌科技学、敦煌文保学、敦煌学学”。其中,“敦煌美学”位列第三大类(“敦煌艺术学”)中第九项。这一构想是李先生十余年前的研究思路,在此之后,敦煌学又有了新的进展。胡同庆先生于1994年发表的《敦煌学系统工程图》将敦煌学总体划分为石窟艺术、藏经洞出土文物与其他遗留文化及相关史料三大版块,共四十五项内容。其中美学与哲学、心理学共列,与艺术学等并行,成为敦煌学系统的方法之一,以达到“解决有关学科的史或其学科的基本原理,以及借鉴创新等方面的问题”之目的【10】。我们发现,十几年前敦煌学总体设想在逐步变成现实的同时,迄今仍没能给敦煌美学找到一个恰当的位置,以至于1998年12月出版的《敦煌学大辞典》这一集大成之作竟然无形中取消了敦煌美学,连一个简要的词条介绍都吝于留下。

结合前述内容来看,从《中国敦煌学史》一书的作者们将敦煌美学称之为“敦煌石窟美学”【11】,并将其放置于第二部分(“敦煌美术”,如“敦煌艺术与现实之审美关系”【12】)之举来看,无疑说明了这样三个问题:其一,敦煌学界已经认识到敦煌学的美学问题之存在必要性;其二,敦煌美学作为一门相对独立的分支学科尚未成立,而且对其研究方法与内容等具体问题尚缺乏严谨思考,只粗略地以“敦煌艺术与现实之审美关系”的表述方式匆匆带过,诸多深入而具体的美学现象、美学问题和审美规律等并没能得到明确说明;其三,“敦煌石窟美学”一名明白无误地告诉世人,这一学科的研究对象即是敦煌石窟中的美学问题,至于其他则被有意识地排除在外。李正宇先生的《敦煌学体系结构》有了进展,出现了“敦煌美学”一词,遗憾的是,他却将其放置于第三大类“敦煌艺术学”之中与部门具体艺术类型并列,削弱了“敦煌美学”作为一门分支学科的合法性问题,从而误将原理性学科问题与方法手段等作了不恰当的倒置。应该说,作者认识到了敦煌美学主要研究敦煌艺术这一问题,只是没弄清美学与艺术学之间的学科界限,无形中便剥夺了敦煌艺术之外的美学问题,如敦煌文学、敦煌民俗中的美学问题等等。相对而言,胡同庆比较清醒,他不仅将美学与哲学、心理学并列而将其与艺术学置于平行位置,也明确地从方法论角度来安排其位置。但作者却疏于说明其具体研究对象为何,而且仅作为方法论而不是作为一门相对独立的学科去考虑,就难以真正从美学角度去展开深入研究,充其量为敦煌学研究增添一些知识信息,并不能切实解决敦煌学中的具体美学问题,从而导致美学学科地位被削弱、消解乃至被其他学科所代替的现象出现。由此,“敦煌美学”的研究对象和内容也就基本明确了,它主要分为三大领域和两个层次。

三大领域是:敦煌石窟、敦煌遗书与敦煌文史。敦煌石窟为公元366年至清末年间遗存下来的敦煌一脉文化遗室;敦煌遗书则为1900年由“藏经洞”出来的那批近五万件文物;敦煌文史为公元前2世纪敦煌建置开始,敦煌文化产生以后至清末年间产生的各种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及其文献记载下来的全方位内容(无分世俗与宗教)。如果说前两类主要是与敦煌佛教文化为主所产生的历史遗存,那么第三类敦煌文史则是文化的全部内容,是属于敦煌社会文化全景式记录,而并非单纯指宗教艺术。如果尊重历史,那么,我们就应该明白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在佛教进入彼时的敦煌地区之前,敦煌文化并非空白,而是以汉晋文化传统为底蕴的世俗社会,除了佛教之外,还有其他教派等的流布。因此,带有浓重佛教色彩的石窟艺术和敦煌遗书都是彼时敦煌文化(乃至敦煌文史)的一部分。不仅如此,即使以佛教为主体的石窟艺术或敦煌遗书,其中也不乏世俗因子,即敦煌佛教与敦煌石窟本身亦存在相关的世俗化内容,这已经为学界所认可。

两个层次是:其一,显层次。敦煌美学主要研究敦煌石窟艺术、敦煌遗书和敦煌文史中的基本美学问题。其二,隐层次。敦煌美学还要研究敦煌学中各分支学科中所有相关美学问题和带有原理性质的元美学问题。严格说来,这是一种更带有基础性质的原发性研究,其目的在于敞开学科深层的内应性问题,而不应该仅仅着眼于表象上的具体阐释。敦煌美学的建立正是为了通过现象的解释和说明来揭开曾经的“遮蔽”,找出一种富有规律性的机制,进而说明敦煌艺术(或敦煌文化)的血脉;通过研究,揭示其“美”之为美的生成机制;通过敦煌文化的审美分析来找出其与中华民族精神系统的一致性,进而返观母体自身。

二研究与综述

自20世纪敦煌学研究日渐成熟以来,已陆续出现一些针对敦煌艺术审美特性等研究论文。可见,敦煌美学的建立不是历史的延误,而是一种自然进程。总体而言,关于敦煌艺术(包括文学等)美学研究的动态大体可分为如下四个阶段。

2.1发轫期(20世纪60年代以前)

这一时期发表的文章论著不多【13】,主要围绕如下几个问题来展开:第一,关于敦煌艺术研究的哲学方法;第二,关于敦煌艺术在中国艺术史上的特点、价值与地位,并与西方艺术相比较来显出其独特审美风韵。论文大多自觉运用美学视野来进行观照;二是扩大了敦煌艺术美学研究的领域【15】,如出现了“飞天审美”、“曲子词审美”、“讲唱文学语言审美”、“乐舞审美”、“服饰审美”等等选题。主要特点是出现了量的积累,理论上的成绩不太突出,尤其缺乏原创性理论分析文章。

2.2探索期(20世纪70-80年代)【14】

本阶段,有关敦煌艺术审美特点的探讨文章逐渐增多,同前一阶段相比,论域有所扩大,某些问题触及的深度亦略有增强,但并没有在质的意义上超过宗白华先生的那种理论高度与学术深度,从而显示出某种繁荣背后的寂寥之感。总体而言,主要围绕以下几个问题来展开:第一,关于敦煌艺术中具体形象能否胜任表达抽象思想概念的问题;第二,敦煌美学的存在形式与学科建构问题;第三、围绕“信仰与审美”主题,分析和阐发敦煌佛教艺术审美的社会因素;第四,关于艺术与宗教的关系问题。

2.3推进期(20世纪90年代)

本阶段是敦煌艺术研究的上升时期,成绩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发表的论文大多自觉运用美学视野来进行观照;二是扩大了敦煌艺术美学研究的领域【15】,如出现了“飞天审美”、“曲子词审美”、“讲唱文学语言审美”、“乐舞审美”、“服饰审美”等等选题。主要特点是出现了量的积累,理论上的成绩不太突出,尤其缺乏原创性理论分析文章。

2.4深化期(21世纪初期)

进入21世纪以来,敦煌学研究步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关于敦煌艺术的美学研究也出现了回顾过去、总结提高的阶段。成绩主要反映在,有关学者通过整理过去曾经发表的相关论文,在原来的基础上作出一定的修订和充实,从而显出新的认识深度。虽然至今还为时稍短,但出现这一好的势头显示出敦煌美学研究开始步入理性思考。主要论著有:修订再版的张锡厚先生《敦煌文学源流》,以及胡同庆、胡朝阳合作的《敦煌壁画艺术的美学特征》、《论敦煌壁画艺术中的节奏感与韵律》(见《敦煌学辑刊》2003年第2期)与《试论敦煌壁画中的夸张变形特征》(见《敦煌研究》2004年第2期)。

三思路与方法

3.1学术转向

从学科发展角度看,当代艺术学、美学研究再也不是相对纯粹的人文学科了,而是与多种其他人文学科、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乃至工程技术等学科相交叉而互动共生为一门综合性研究的系统工程,尤其是它们要与考古学联袂登场,从而宣告自己的新生与成长。因此,当下的艺术学、美学研究就暴露出一些不足,如:传统艺术理论的“延宕性”、西方美学阐释的“先在性”、当代考古科学的“即时性”,以及构建人文学科的“迫切性”等。这几点从某种意义上决定了我们目前正从事的工作的尴尬。因为,作为一门系统理解和建构人类艺术史(或美学史)的既有理论现在看起来并非那么完善,因此,我们必须找出一条新的解说路径,以尽可能避免一些随时充填和重写的“滞后感”,在材料与释读、客观与主观、个别与整体、主题与时代等一系列二元对立的夹缝中走出来,去达到一个新的整合,建立一种新的释读方式。

我们在此尝试引入图像志和图像学方式来拾回“左图右史”的中华文化传统,不过分依赖于曾经书写的文字,以免使得我们对中华文明的记忆显得残缺不全。正如唐兰先生所言,我们应该重视不断发现的新的历史文物,从而避免“我们的历史学家将必须不断地改写我们的古代历史”【16】这一尴尬的被动局面。也诚如岑家梧先生书中所言,“文献无证,必须利用考古学的资料来补足,假使不懂得考古学就不能谈古代艺术。”【17】我们认为,潘诺夫斯基关于考古学与美学研究关系的精辟论述具有一定指导意义,他说:

直觉的审美再创造跟考古式研究互为关联,从而又一次形成我们所谓的“有机情境”。认为艺术史家首先经过再创造的综合形成其对象,然后着手考古式研究——就像先买火车票后上车一样,这不符合实情。其实,这两个过程并非鱼贯而行,而是互相渗透。不仅再创造的综合可以成为考古式研究的基础,反过来,考古式研究也可以成为再创造过程的基础;二者互相限定,互相修正。【18】

潘氏一席话击中了当前学界(尤其是艺术学、美学)的软肋。以前我们的美学研究与考古学相结合的工作做得太少,现在应该加强这方面认识,并尽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实际上,美学与考古学相结合并不是简单的拼接,也不是以某一方为主导的依附性关系,更不是以现在的审美意识去印证历史,而是以一种客观求实的实证精神去复原历史真貌,并以这种分析和看待问题的方法去研究艺术品中本然具备的不同艺术风格之美,从中发掘其科学的、历史的和艺术的价值等。就宗教艺术而言,世界上其实再没有任何其他一门学科是如此地具有亲和力,它拉近了人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跨越了精神与物质的鸿沟,因为艺术就是对人类生命珍重的意识载体,诚如克莱夫·贝尔所说:

虽然没有任何宗教能逃脱教理的缠身的外衣,但是有一种宗教可以比其他任何宗教更容易和更漫不经心地把这些缠身的外衣脱掉,这种宗教即是艺术,因为艺术即宗教。它是思想的表现和表现思想的手段,它和人们能够经历的任何思想同样神圣。现代的思想不仅是为了追求最直觉的感情的完美表现,而且是为了追求生活的灵感才转向艺术的。【19】

艺术既然同属于人类精神之场的灵物,那么,艺术与宗教之间就不会出现本质上的对立,因为艺术总是在不断地改变其形式以适应精神的宗教。贝尔说得好:“再没有别的表现情感的方式和引起心醉神迷的手段像艺术这样好的为人类服务了。任何一种精神的洪流都可以在艺术中找到一条疏泄的渠道。当艺术不成功时,那是由于缺少情感,而不是由于缺少与之适应的形式。从来就没有一种宗教能像艺术这样有适应性和普遍性。”【20】

从宗教学角度看,自佛教输入中土以来,举凡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涂染上了佛学色彩。有意思的是,恰恰在敦煌这个最早濡染佛教文化因子的地方,却显得是那么风格独具——它游刃有余于宗教与世俗之间,不即不离,而又若即若离,恰到好处地融出世与入世于一体,合宗教与世俗于一炉,锻造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艺术奇葩——敦煌艺术!

我们认为,敦煌艺术作为宗教的艺术已随宗教的远遁而衰落,而艺术本身作为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却犹如人类的终极关怀一样长存。例如,我们将敦煌莫高窟初唐时期的第205窟佛坛上南侧的坐式菩萨与盛唐时期第45窟西龛内南北侧的两尊菩萨雕像誉为“东方维纳斯”、或“中国的美神”。观音菩萨的宗教性法衣虽然仍在,但其作为佛教教义上的那个菩萨早已荡然无存了,产生之初的宗教之场早已不复存在,而且观音菩萨在中土早已超出了宗教信仰的阈限而走进了千家万户,打上了浓重的生活烙印。观音还是那个观音,菩萨还是那个菩萨,但早已剥离了宗教的情绪,与中华子民融会在一起了。更为深层的原因还在于,佛教虽然是外来宗教,但已经中国人改造而华化了,在中国人的精神深处仍然是一种乐生的爱美情操占据了上风,由于缺乏宗教那真正的终极依托,从而以一种替代性方式将精神追求寄托于华化的佛教文化,将内心深处对爱与美的追求在艺术化场景中去达成。而且,中国人的实践理性与礼教决定了现实宗教的阙如,而只能求助于外置的文化形态,同时也就不期然地与“以美育代宗教”的信念合拍。既然现实中崇尚美的终极观念,不妨将对宗教的渴望与现实的追求结合起来,于是最终诞生了中国式“美神”——观音,从而顺理成章地解决了宗教与艺术的关系问题,“以美育代宗教”既是一个合理命题,亦是对中华文化真实场景的高度提炼。从这一意义上说,“以美育代宗教”不啻为中华审美文化的准确表述,也是我们进行学术转向的合法依据。

3.2主题确定

敦煌美学主要以敦煌艺术为研究主要对象,其中敦煌石窟艺术是主体。此外,还有敦煌遗书中的有关内容以及历史上的敦煌史地与民俗文化审美等。“敦煌美学”有两个基本特性不可忽视:其一,浸淫于佛教文化氛围之中的艺术造像首重其佛性因素,而艺术的审美性是潜涵因素;其二,敦煌地处多种文化之要津,因此其不同文化杂糅的综合性质远大于审美特性。

对敦煌艺术的深入研究可以解决一个困扰美术史多年的重大理论问题。例如,中国美术史研究历年存在着四种倾向,即以汉族为中心,忽视了其他55个民族;以中原为中心,忽视了周围的边远地区;以文人为中心,忽视了民间美术和宗教艺术;以绘画为中心,忽视了其他美术。这四种倾向积弊太深,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扭曲了我们艺术史的整体风貌,用张道一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其结果造成了肢体不全,不能形成大美术事业的良性循环。即使有所成就,也只能是某方面的,局部的、个体的。如果整体而论,便缺少全面的思考和完整的结构。”【21】当我们选择敦煌艺术作为美学研究的重点时,恰好能够弥补这一缺憾。因为我们所研究的对象正是远居边陲的敦煌地区,由一批批不知名的画家和民间画工、塑工、打窟匠人创造出来的灿烂作品;这些作品的主题是宗教,并为宗教目的服务的;而敦煌地区本就是处于古“丝绸之路”上的前哨和中转站,西域古道上各种文化系统在此汇流,数十国的人们曾在此友好往来、生息繁衍等。

总之,敦煌艺术作为一种宗教艺术、综合艺术、多民族艺术和民间艺术,为我们提供了“大美术研究”的理想范本,从而能够给我们以新的启示,同时也为中国美学史的整体研究提供了实例。

3.3研究方法

我们在遵循理论与实践、历史与逻辑和美学与历史相统一等原则基础上,力图从个别上升到一般,由艺术学上升到文化学、美学和哲学的高度来认识;从艺术文化-审美文化-中国文化等展开一种双向展望,并充分考虑到中国艺术的母系统与敦煌艺术子系统之间的内在联系,以期把握敦煌艺术之美的内在理路。其策略与宗旨是实现:

第一,实证考察与文献遗书之间的互证;

第二,文献考辨与图像资料之间的互动;

第三,历史梳理与逻辑分析之间的结合;

第四,问题意识与原则方法之间的统一;

第五,部门学科与总体线索之间的联系;

第六,传统盲区与现实需求之间的张力;

第七,国学积淀与西学眼光之间的互补;

第八,人文学科与其他学科之间的互通。

我们深信,走出传统美学的固有程式将是中国美学史获得重建的必由之路。

注释:

[1]《中国文明起源新探》(苏秉琦著,三联书店1999年6月第1版,第176页。)

注释:

[2]一般以为,敦煌学的成立以正式展开对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物的研究开端为标志。更有人以为,“敦煌学作为一门定型学科在中国诞生于40年代前期”(见《中国敦煌学史·绪论》林家平、宁强、罗华庆著,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3页。)

[3]《论“敦煌学”一词的词源》(王冀青,《敦煌学辑刊》2000年第2期,第110页。)

《从“敦煌学”的词源谈起》(方广錩,《敦煌学辑刊》2001年第2期,第91页。)

[4]见《敦煌学大辞典·序》。

[5]见拙著:《乐神舞韵:华夏艺术美学精神研究》之“理论篇”(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第206、357页。)

[6]见《中国敦煌学史·绪论》(林家平、宁强、罗华庆著,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年第1版,第4页。)

[7]见《敦煌学十八讲·绪论》(荣新江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8月版,第2页。)

[8]参见拙编《敦煌学体系结构》。

[9]《敦煌文化·导论》(颜廷亮著,光明日报出版社2000年12月第1版,第7页。)

[10]《敦煌学研究胡同庆论文集》(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1994年6月版,第4页。)

[11]《中国敦煌学史·绪论》(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年10月第1版,第4页。)

[12]见前揭,第5页。

[13]本阶段相关论著主要有:

a.《敦煌艺术论略》(傅振伦,《民主与科学》第1卷第4期,1945年)

b.《略谈敦煌艺术的意义与价值》(宗白华,《观察》周刊第5卷第4期,1948年)

c.《敦煌艺术概论》(向达,《文物参考资料》1951年第2卷第4期)

d.《敦煌艺术的源流与内容》(常书鸿,同上)

e.《我对于敦煌艺术之看法》(徐悲鸿,同上)

f.《敦煌在中国考古艺术史上的重要性》(陈梦家,同上)

g.《谈敦煌艺术》(吴作人,同上)

h.《丰富的想像卓越的创造:论敦煌莫高窟壁画的成就》(金维诺,《美术》1955年11期)

i.《按照美的规律塑造:谈莫高窟的彩塑》(金维诺,《文物参考资料》1956年第2卷2期)

[14]本阶段相关论著主要有:

a.《敦煌艺术》(郭宗纾,中华书局1973年第2版、1982年第3版)

b.《敦煌莫高窟艺术》(常书鸿,《文物》1978年第12期)

c.《神的世间风貌》(李泽厚,《文物》1978年第12期)

d.《形象的历史》(段文杰,《兰州大学学报·哲社版》1980年第2期)

e.《美的历程》(李泽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3月新1版)

f.《敦煌佛教艺术之渊源及其在中国艺术史上的地位》(向达,《敦煌学辑刊》1981年第2期)

g.《试论敦煌壁画的传神艺术》(段文杰,《敦煌研究试刊》第1期,1982年第6期)

h.《早期敦煌壁画的美学性格》(郎绍君,《文艺研究》1983年第1期)

i.《敦煌美学谈》(1-3)(陈骁,《阳关》1983第2、4、5期,1984年第5期)

j.《莫高窟艺术之美》(杨学芹,《西部美术》1985年第3期)

k.《信仰与审美——石窟艺术研究随笔之一》(史苇湘,《敦煌研究》1987年第2期)

l.《产生敦煌佛教艺术审美的社会因素》(史苇湘,《敦煌研究》1988年第2期)

m.《再论产生敦煌佛教艺术审美的社会因素》(史苇湘,《敦煌研究》1989年第1期)

n.《从晚唐石窟论敦煌佛教艺术的审美特征》(史苇湘,《敦煌研究》1987年10期)

o.《意象激荡的浪花——试论敦煌美学》(孙宜生,敦煌研究1988年第2期)

p.《敦煌石窟艺术中有待探讨的美学艺术学的几个问题》(洪毅然,《敦煌研究》1988年第2期)

q.《儒家思想及其美学观点对敦煌艺术的作用》(李浴,《敦煌研究》1988年第2期)

[15]本阶段相关论著主要有:

a.《敦煌壁画飞天及其审美意识之历史变迁》(陈允吉,《复旦大学学报》1990年第1期)

b.《敦煌艺术美学巡礼》(谢成水,《美术研究》1991年第2期)

c.《试论敦煌曲子词的审美特征》(张仲仪,《敦煌研究》1991年第2期)

d.《敦煌讲唱文学语言审美追求》(汪泛舟,《敦煌研究》1992年第2期)

e.《初探敦煌壁画中美的规定性》(胡同庆,《敦煌研究》1992年第2期)

f.《敦煌乐舞中的对称美学思想》(高德祥,1994年敦煌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文提要)

g.《敦煌舞谱的当代审美意识》(陈曰国,1994年敦煌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提要)

h.《封建专制下的人性精神——敦煌说唱文学的美学意义初探》(傅小凡,1994年敦煌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提要)

i.《宗白华与敦煌艺术研究——兼谈敦煌艺术研究的哲学方法》(穆纪光,《敦煌研究》1996年第4期)

j.《“艺术、艺术哲学、敦煌艺术哲学”散论》(穆纪光,《甘肃社会科学》1996年第6期)

k.《敦煌壁画服饰审美文化透视》(乔志军,《益阳师专学报》1997年第4期)

l.《敦煌石窟艺术的美学特征》(方健荣,《丝绸之路》1997年第6期)

m.《试探敦煌俗赋的体制和审美价值》(伏俊琏,《敦煌研究》1997年第3期)

n.《试论敦煌壁画音乐艺术的美学观》(庄壮,《敦煌研究》2000年第4期)

o.《以敦煌飞天为基准的美的设计方法》([日]高梨隆雄,2000年敦煌学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提要)

敦煌艺术论文例5

进入本世纪,敦煌学各学科的研究向专题化、纵深化方向,随着俄藏、全国散藏敦煌文献的刊布,敦煌版画资料进一步扩充,对敦煌版画进行全面整理研究的时机已经成熟,2002年敦煌研究院将“敦煌版画研究”立项为院级课题,马德博士任课题组负责人,组织敦煌研究院和兰州部分高校从事美术研究和教学工作的8 人组成课题组。本课题分为二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为研究,课题组成员从各自的研究视角,就敦煌版画的价值与性质、版画对印刷术的、版画与民间美术、版画的制作与制作者进行研究。第二阶段是雕板复制试验,依照现存版画作品的尺寸,原大复制模板。

2004年8月,理论研究取得阶段性成果,第一组8篇论文以“敦煌版画研究”专题发表在2005年第2期《敦煌研究》上。马德在《敦煌版画的背景意义》中指出,敦煌出土的佛教版画表现了佛教信仰的一种新方式,它与敦煌石窟艺术一脉相承,是敦煌艺术的组成部分之一,是技术与佛教艺术相结合的产物,在中国美术史和中国印刷史上都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意义。

邰惠莉《敦煌版画叙录》对版画材料进行全部普查,普查包括法藏(法国图书馆、法国集美博物馆)、英藏、俄藏、日藏(天理图书馆、龙谷大学图书馆、滕井有邻馆、唐招提寺、国会图书馆)、北图、上博、上图、津艺、北大、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台北国立中央图书馆等国内外十几个单位所公布的敦煌文献材料。收录版画作品种类超过120种,数量约250件。以馆藏发表号依次排列,每条列卷号、名称、说明(尺寸、内容、题记、印章)等项著录。所著录的条目内容绝大多数为佛教题材,仅见一幅历日十二生肖图。

余义虎《敦煌版画的性质与用途》一文,首先探讨敦煌版画的佛教属性是佛教的信仰和宣传用品,反映了对佛教的需要和佛教对社会的适应,显示了佛教社会化的性质和佛教艺术大众化的形式。其次探讨了敦煌版画的二种用途,第一类为施主们根据版画内容,通过悬挂念诵或携带的方式表达对佛教的信仰。第二类反映了佛教信众在满足自身精神需求的基础上,也希望国家平安和社会稳定。再次探讨了敦煌版画的传播学意义,敦煌版画具备了传播的性质、功能和作用;敦煌版画是当时最先进的传播方式;敦煌版画艺术所具有的民间性;敦煌版画传播的地域、内容、形式的局限性;敦煌版画作为最早的印刷品,在中国传播史乃至人类传播史上,都具有变革性、转折性、突破性的重大意义。

吴荣鉴《敦煌版画制作的几个》重点讨论敦煌版画的作者、制作材料、版式。从现存敦煌版画的发愿文、雕版匠人题记上所反映的信息推测,版画制作者有官有民,有僧有俗,有官府所为,亦有个人行为。制作材料,推测或为敦煌地区常见的木材所制。敦煌版画捺印品的版式,大致为多方连续式、田相式、立轴式、供养式、扉页式、插图式、边饰尾花式、经变式、曼荼罗式9种。作者亦归纳了雕版捺印品的几种构图形式。

王怡,邹晓萍《敦煌版画艺术的风格特点》一文从绘画艺术角度解读敦煌版画构图布局和技法。将版画分为佛经扉画、单叶佛像、陀罗尼经咒、捺印佛像4类,不同类型所采用的不同表现手法对传达绘画内容的作用,注意到版画和绢画、壁画的关系。认为敦煌版画体现了自由奔放、大胆随意的艺术风格;内容题材在创新基础上对壁画、绢画的继承;多样艺术手法在处理繁简不同作品时的灵活使用;印制方式的多样性,套色的应用,极大的丰富了版画艺术的表现效果。

周安平《由敦煌雕版佛画管窥中国古代版画的美术作用》一文,首先指出,雕版绘画形式是对其前的古代美术的继承,是在古代、异域美术及相关工艺上,与本土文化的浸润而衍生发展起来的一种表现形式,具有继承性和创新性的双重意义。第二,雕版佛画对佛教美术发展的影响。晚唐五代的敦煌,稳定,佛教信仰昌盛,雕版印刷是当时最先进的传播工具,被广泛地运用于各种佛教信仰形式和教义的传播。第三,雕版佛画影响到后世木刻年画。敦煌五代两宋时期,雕版印刷技术被广泛运用于各种民间活动中,几经演变成为多种民间美术形式。从纸马、门神,发展到木版年画,从中皆可看出敦煌版画对其的影响。第四,中国古代雕版佛画对亚洲及世界美术的影响。日本最早接触中国雕版印刷技术,北宋初年来华的日本僧人带回日本的三幅雕版佛画,均保存完好。中国木刻佛画、民间年画以及明代小说插图、水墨画,为浮世绘画风提供了大量的艺术技巧,对浮世绘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文章通过具体作品的分析,展示雕版印刷技术对欧洲木刻宗教画版式和构图的影响。作者指出,中国古代雕版佛画,作为一种方便传播、适合群众从事简化佛事活动的宗教工具,以其生动,简便的可视形象宣传佛教,对后世的版画及年画艺术的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原动力,在与亚洲、欧洲各国的文化交流中甚至影响到日本版画及西方近代美术,在美术发展史上有着不朽的价值和地位。

敦煌艺术论文例6

敦煌壁画是敦煌石窟艺术的主要组成部分,它的艺术表现具有与世俗绘画明显不同的风格特征,将它继承与弘扬会为美术创作提供更为广阔的表现空间。一般来说,人们都认为油画创作的始祖在欧洲,尤其巴黎是大多数学油画艺术家梦想的“伊甸园”。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一大批艺术家去巴黎深造,其中就包括常书鸿。在巴黎接受艺术深造的过程中,常书鸿通过《敦煌图录》及吉美博物馆展出的大量唐代大幅绢画和一幅7世纪敦煌佛教信徒捐献给敦煌寺院的《父母恩重经》看到,远古的西洋文艺发展的早期历史与敦煌石窟艺术相比较,无论在时代上或在艺术表现技法上,敦煌艺术更显出先进的技术水平,其事实依据是:这幅作品早于文艺复兴意大利佛罗伦萨画派先驱乔托700年;早于油画的创始者文艺复兴佛拉蒙学派的大事梵爱克800年;早于长期侨居于意大利的法国学院派祖师波生1000年。常书鸿是一个倾倒于西洋文化、而且曾经非常自豪地以蒙巴拿斯的画家自居的西洋派画家,却认为敦煌艺术更有益于美术创作和对美术理论体系的研究,甚至因为敦煌艺术义无反顾回国。从一名艺术家转向敦煌的守护者,其对敦煌的研究与保护对后代艺术家提供了美术理论系统的研究体系以及创作技巧。

敦煌早期艺术作品带给油画工作者更多的借鉴,这些作品多出自五胡六国拓跋族画工之手。他们粗犷放达而又富于汉画传统的生动笔触,和那吸取来自犍陀罗的佛像菩萨、飞天的艺术造型,带有域外袒胸露背的风尚。发展到隋代,壁画的人物线描已趋向细致圆润,一改早期的粗犷之风。隋代短暂的王朝,在敦煌却开凿了大量石窟,在壁画和彩塑上,不惜采用大量的赤金、白银、石青、石绿、朱砂等贵重颜料。到了唐宋元时代,敦煌壁画的民族绘画传统进一步显示了中原民族绘画传统的风格,历代的临摹工作者和艺术家在临摹和研究时,不仅要研究掌握这些壁画艺术的技法,如壁画创作程序,用笔、用色、人物的描绘、建筑、树木和山水的布局,而且还要研究熟悉作品的主要内容、时代背景等,这些为油画工作者的创作提供了创作灵感和技巧运用。

从敦煌被发现至今,无论是国画、油画工作者还是敦煌守护者,都把敦煌艺术作为提升自己创作水平的必经之路,通过对敦煌艺术进行临摹并反复研究,提供自己的创作技巧,甚至西方一些艺术工作者在创作上也体现了敦煌的艺术风格,法国画家鲁阿是受中国敦煌艺术的影响,鲁阿的油画风格就深受北魏时期敦煌某些壁画的影响。敦煌壁画中那些以团块、明暗的塑造方法,注重体感,在风格上又以粗犷有力的黑线勾勒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这些与油画家的追求很易吻合。而国内的油画创作者,常书鸿、董希文更多地把敦煌艺术中的技法体现出来,他们在对敦煌壁画的临摹中,不仅仅是反复揣测敦煌壁画中人物的形态及线条,除了在本身的壁画研究领域继承创新以外,对油画方面的影响其艺术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常书鸿的《敦煌中寺后院》、《飞天和花》、《敦煌舞乐和飞天》等作品吸取了敦煌艺术中飞天的艺术风格及技法。而董希文的油画作品中,其作品受敦煌壁画艺术的影响,追求主观的色块变化与夸张变形的造型形式,较少寻求西方明暗透视的写实画风,体现着中国传统的壁画与绘画的精神内涵。晚期作品注重敦煌重色平涂与线条构成的平面装饰效果,意识到壁画中用到的线条不是普通的线条,它不只是表现“形”,还要含有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有“势”“形”等等。

当代美术创作者和教育家全山石去敦煌考察,更是意识到敦煌艺术对油画的深远影响,敦煌石窟中绝大部分壁画都是以线描加重彩即单线平涂的描绘方法已广为艺术工作者所接受,而他在考察中更是发现敦煌个别石窟中的壁画却有另一种描绘方法。画面的描绘方法是以团块、明暗加高光,注重体积的表现,有很强的体量感,这种描绘方法与西方的油画是一脉相承――从东方发现西方。东方人观察事物和描绘事物的方式与西方人是不同的。这种以团块、体感的描绘手法是属于西方人观察的方法和表现方法。敦煌艺术中所采用的这种厚重、结实、粗犷、有力的表现手法遗憾的是未被广传和继承。现存的敦煌壁画中只是仅有的几个石窟里有这种描绘风格的壁画,许多北魏时期的壁画中有相似的风格,却不是同一种表现方法。

艺术家涂志伟1980年到敦煌考察,临摹了不少石窟壁画。尤其是莫高窟第112号石窟的“西方净土变”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的《反弹琵琶》《唐代乐舞》就是根据他对敦煌壁画以及许多古代历史文物的研究结果创作出来的宏大歌舞场面,生动地再现了唐代宫廷盛会的情景。

敦煌艺术对美术理论的体系功不可没

从艺术史来看,欧洲的艺术发展一直有着非常明朗清晰的线索贯穿,它们的每一次创新都是在传统上的突破,因此中国画家从很早就去欧洲学习西方现代绘画的技巧和方法,并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如徐悲鸿等)。20世纪初,由于“”的发起,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与反思成为当时思想的主流,绘画界也不例外。当时,在美术领域,同样有很多艺术家在思考中国新美术发展的方向。与此同时,对中国传统绘画的批判依据,往往是由西方绘画而来的一些美学观念,即绘画是否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由于对艺术反映社会现实的强调,那么如明清以来以山水花鸟题材为主的文人画,反映的只不过是文人的闲情逸致,表现上又过分注重笔墨形式而缺乏写实性,便成了人们批判的对象。人们向往着一种能反映时代精神的艺术,能反映出社会现实人生的艺术。这一点在中国处于外敌入侵、民族矛盾激化的时代,被提上日程。一些美术界的领袖们,就主张要借西方艺术表现方法来革新中国画。在当时,出现了徐悲鸿、常书鸿为代表的以写实主义来拯救中国画过去那种远离现实,形式化严重的局面,开创了一条改良中国绘画的道路;林风眠、刘海粟则着眼于中西绘画的结合,并努力在绘画中探索着中西结合的艺术创作,被称作“新画派”。而敦煌艺术的发现,解决了这一争斗不息的问题,敦煌艺术贯穿的是文人艺术和大众艺术相辅相成的路线,从敦煌艺术中,既可以看到贵族式的生活状态,也可以了解到当时民间大众的生活方式。使人们对中国传统美术有了新的认识,并从敦煌艺术中看到了过去所忽视了的中国传统美术的意义。是中国美术史中中世纪美术史空白的重要补充,甚至可以说,它就是一部中国中世纪美术史。敦煌艺术可以说是稀世的伟大艺术遗存,它是宗教艺术,但也是民族、民间艺术。

敦煌艺术论文例7

[中图分类号]J72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4)02-0065-02

敦煌莫高窟艺术从造窟之时算起到今天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了。纵观这1000多年的时代变迁,敦煌艺术的文化精粹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敦煌艺术凭借其坚定的文化自信心与印度、古希腊艺术实现了相互之间的融合与渗透;另一方面,敦煌艺术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力在上世纪得到了最有力的印证。敦煌艺术不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莫高窟洞窟中的雕塑、壁画艺术,它还成功地完成了向其他艺术门类的延伸,从曾经被历史遗忘过的洞窟走向了世界舞台。1976年,在甘肃歌舞团的编导和表演艺术家的不懈努力下,大型敦煌舞剧《丝路花雨》问世。这部舞剧一经问世就在舞蹈界和观众中引起了强烈轰动,先后在国际国内巡演达到1500多场次,创下中国舞剧演出之最。1995年,《丝路花雨》被评选为20世纪中国舞蹈经典作品。此外,在敦煌壁画乐舞艺术的启发下获得巨大成功的敦煌舞台艺术还有大型舞剧《大梦敦煌》,舞蹈《千手观音》、乐舞《敦煌韵》,京剧《丝路花雨》,杂技乐舞《敦煌神女》等。正如季羡林所评价的,他们用舞蹈实践“复活了敦煌壁画”,①王建疆先生也曾将敦煌舞这一崭新的古典舞流派的诞生称作为艺术的再生。②

一、文化内涵方面

将敦煌艺术与西方艺术、中国本土艺术进行比较分析,可以发现,莫高窟壁画艺术所遵循的美学精神是有别于西方艺术与中国本土艺术之美学精神的,超脱飘逸、自由灵动的艺术境界、宗教氛围中的理性精神是为敦煌艺术所遵循和珍视的主旋律,这里还隐匿着更为深刻的文化内涵,即儒、释、道三种文化对敦煌石窟艺术的影响和渗透,可以说敦煌艺术具有多元文化并存的特点。

时至今日,敦煌石窟艺术从静止的壁画艺术而再生为鲜活的舞蹈艺术已经成为一种事实,并形成了一个崭新的古典舞流派——敦煌舞。可以说敦煌舞是对莫高窟近500个洞窟的艺术奇观千百年后进行再创造的艺术奇迹。“它使尘封的敦煌壁画艺术在全球化背景下从墙壁走向了舞台,获得了新生,充分彰显了民族艺术的文化张力,同时还取得了出人意料的艺术价值增值。”③但当尘封的敦煌壁画艺术从墙壁走向舞台,从而获得新生时,我们不禁思索,敦煌原生艺术,即敦煌壁画中所体现出的美学精神是否为脱胎于敦煌壁画的敦煌舞所继承和延续?儒、释、道文化在敦煌舞中的体现是否依然?

首先,敦煌飞天可谓凝聚了敦煌数百年来无数艺术家无比深厚的艺术热情和智慧,直到今天艺术家们依然在这一特殊的艺术形象身上倾注着自己的艺术才华和精力。原因就在于,在敦煌艺术中,其艺术表现的要素不在于机械地写实,而在于创造意象与意境,在于中国传统道家文化以意象为主,注重写意的文化积淀。敦煌舞不刻意追求形似,而追求以形写神,从而彰显意境的特点,恰恰也是一种中国传统的道家文化的体现。敦煌舞创作者们根据敦煌壁画创作了区别于其他舞蹈流派的舞蹈语汇,编排了一系列具有独特风格的舞剧和舞蹈小品。这些舞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姿、每一个服装、每一个布景都凝聚着佛教艺术与敦煌乐舞迷人的风采。但这些形象与场景并不是对生活的刻板描绘,而是对超脱飘逸的境界与道家文化传统的精神意蕴的诉求,追求其内在的舞蹈律动。

其次,敦煌舞舞姿最突出的美学特征是被称作“三道弯”的“S”形舞姿。这种舞姿来自于敦煌壁画上具有较多西域舞蹈风格的舞蹈形象,所不同的是,壁画中的“S”形舞姿多为直线的,带有棱角的几何形态,而敦煌舞则主要以西凉乐为基础,吸收借鉴壁画中各民族舞蹈舞姿,把壁画中棱角分明的“S”形舞姿改造为曲中求圆、柔中带刚的“S”形舞姿。这种曲中求圆、柔中带刚的审美特征与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与敦煌壁画中所体现出的宗教氛围中的理性精神相一致,敦煌舞中曲中求圆、柔中带刚的“S”形舞姿也深受儒家思想的濡染。孔子在《论语》中提出的中庸观念,强调中和、和谐,反对尖锐的冲突与决然的对立,认为“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④所以“礼之用,和为贵”。⑤于是,壁画中那多棱多角的“S”形风貌被删去了棱角而形成了敦煌舞具有平和之气的曲中带圆、柔中带刚的“S”形舞姿。它既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又吸收借鉴了西域各民族舞蹈的舞姿,体现了其他民族的审美习惯。因此敦煌舞独特的“三道弯”,它既不同于“顺势”、“协调”的古典舞,又不同于地域风情浓厚的西域舞风,敦煌舞注重的是在深厚文化底蕴的基础上所塑造的具有中国特色古典韵味的审美意境。

二、艺术形式方面

仔细观察敦煌壁画这悠悠千年的乐舞发展历程,我们发现它始终没有脱离一个轨迹,即外来乐舞随着佛教文化、商贸交流沿丝绸之路进入敦煌转而进入中原时,中原汉民族在自己审美观念的指导下,对外来乐舞进行了同化和改造,它既不照搬外来乐舞,又不摒弃外来乐舞,而是将外来乐舞与中国传统乐舞文化相融合,形成一种西域式的中国传统乐舞。这一融合过程,我们从敦煌丰富多彩的乐舞形象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壁画中早期的乐舞形象身材短壮,上身,高鼻深目,体态多呈直角曲线,富有浓郁的西域风情。中期的乐舞形象面目清秀、褒衣博带、体态柔美、情感含蓄,带有明显的中原传统舞蹈的艺术风格。而时至盛唐,中原传统乐舞的特点日趋明朗,尤其是壁画中出现了画艺精美、场面宏大、富丽堂皇的经变画,表现出了唐代宫廷乐舞的艺术风格。从这个流变过程,我们看到了敦煌壁画乐舞艺术在不断地吸收兼容外来乐舞,创造具有中国传统的乐舞形象。不管是从笔触的刚健粗犷到温婉流畅,还是从体态的简约豪放、上身半裸(还有的)到体态娴雅、秀骨清像,褒衣博带,就连在舞蹈中最具显著地位与核心作用的“动作”,也从早期的棱角分明的几何图形转向曲与圆的婉转。由此,我们从壁画乐舞的体态、衣着、动作背后,也鲜明地感知到了中国观念和思维方式的痕迹。

敦煌舞是挖掘、复活敦煌壁画乐舞舞姿而创建的古典舞蹈流派,它主要选择了具有延伸性的敦煌壁画中的乐舞形象作为其艺术支撑与基础,打破时代界线,异中求同,形成了具有西域风格的中国传统舞蹈,确立了“S”形的舞蹈体态,曲中求圆,并从壁画乐舞形象中选取“顺风旗”、“提襟”、“端腿”、“托掌”、“按掌”等具有中国传统至今仍常常出现在古典戏曲舞之中的舞蹈动作,融入敦煌舞的舞蹈语汇之中,使敦煌舞具有了浓郁的中国传统舞的审美意蕴。如《丝路花雨》第一场英娘卖艺的独舞,舞蹈一开始就选用了敦煌莫高窟第12窟中的一个舞姿,展示敦煌舞的“S”形曲线特点,在舞段全部展开部分,把中国古典舞的圆场、翻身等身段技巧糅合其中,使人感到既新颖别致,又亲切熟悉。

可以这样认为,敦煌舞的产生也是中外乐舞交流的结果,惟其如此,它才这样的光彩夺目。陈维亚在谈到其艺术创作经验时说: “我觉得如果说当年的 《丝路花雨》轰动了全国,如今的《大梦敦煌》也产生了一定的轰动效应的话,应该归功于敦煌本身这个东方艺术的瑰宝给予了这两部舞剧的创作者以无限的创作想象力!当我走进敦煌,在壁画洞窟中拿着手电筒照着窟中壁画的时刻,完全被那种艺术震撼住了!所以说,《丝路花雨》和《大梦敦煌》这两部舞剧不管怎样轰动,都来自于敦煌给予我们的灵感。”⑥高金荣女士的《敦煌舞基本训练教材》就紧紧抓住这一中心环节,对敦煌舞的姿态、风格进行定位:“(敦煌舞)兼有西域舞蹈、中原舞蹈、民间舞蹈(指敦煌当地民间舞)三种成分为主要风格。”她认为只有抓住这关键一环,才能使我们更好地认识敦煌舞乐和它的历史地位。因此,敦煌舞无论手姿、手位、脚位,还是呼吸、步法、跳转等以及舞姿之间的起承转合,连接变化,无不从这个原则出发。

总之,敦煌壁画中多种艺术样式、多元文化并存且渐近汉化的现象以及敦煌舞系列品种所体现出的浓郁的中国传统舞蹈的审美内蕴,都生动地说明在敦煌艺术千年的历史进程中,随着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流的日益深入,汉文化与中国传统艺术对外来文化与外来艺术的融合与兼容。从敦煌艺术发展与流变的历史进程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敦煌艺术是中古时代中华文明与世界各大文明相互交融的一个缩影,这同时也深刻地彰显出敦煌艺术在其发展历程中海纳百川的包容精神。

[注 释]

①季羡林:《敦煌舞发展前途无量》,见董锡玖《敦煌舞蹈》,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1993年版,第148页。

②③王建疆:《全球化背景下的敦煌艺术再生问题研究》,《西北师大学报》,2007年第2期,第17页。

敦煌艺术论文例8

掐丝珐琅画脱胎于古老的景泰蓝工艺品,是一种瓷铜结合的珐琅工艺品,具有工艺美术和绘画的双重属性。从掐丝珐琅的绘画属性上看,掐丝珐琅画源自纯手工制作,色泽鲜艳,气魄华丽,形成了独有的画面表现艺术风格。敦煌壁画是我国古代伟大的艺术宝库,其艺术魅力经久不衰,如何融合发展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发挥掐丝珐琅画技艺的优势、汲取敦煌壁画的艺术价值是当前掐丝珐琅画研究关注的焦点。因此,探索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融合发展的策略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鉴于此,笔者对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进行了相关思考。

一、概述掐丝珐琅画与敦煌壁画的基本内涵

掐丝珐琅画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要了解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那么了解掐丝珐琅画与敦煌壁画的基本内涵是关键。下文将分别论述掐丝珐琅画与敦煌壁画的基本内涵,具体内容如下:

1.掐丝珐琅画

掐丝珐琅即我们通常所称的景泰蓝,是珐琅工艺与金属工艺相结合的一种复合工艺。它的制作流程复杂,通常先将石英、瓷土、长石、硼砂及一些金属矿物等原料磨成粉,然后将它们涂在金属胎体上,经焙烧冷却后,镀金磨光而成。掐丝珐琅制品的五彩花纹具有宝石般的镶嵌效果,其特点是追求黄金般的华贵,宝石般的晶莹,彩虹般的色泽。

2.敦煌壁画

敦煌壁画是敦煌艺术的主要组成部分,规模巨大,技艺精湛。敦煌壁画的内容丰富多彩,它和别的宗教艺术一样,是描写神的形象、神的活动、神与神的关系、神与人的关系以寄托人们善良的愿望,是安抚人们心灵的艺术。敦煌壁画在传神写照、线描造型、赋彩设色、构图方式等方面均具有独有的特色。因此,壁画的风格具有与世俗绘画不同的特征。

二、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策略

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可以从绘画风格、造型、色彩和构图上入手,以多元文化兼容的风格为底蕴,以朴素随意的造型为基准,以绚丽大胆的色彩为渲染,以包罗万象的构图内容为主体,势必会促进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

1.风格的融合发展——多元文化兼容

掐丝珐琅画源自古老的景泰蓝工艺品,是将宫廷御用珐琅技法移植到画板上的特种绘画。掐丝珐琅画技艺采用景泰蓝珐琅釉料进行创作,风格迥异,以它独特的形式感和丰富的材质魅力,形成了独有的画面表现艺术风格。而敦煌壁画艺术风格含有多元文化兼容的特征,因不同时期审美的变化而变化。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在绘画风格上应借鉴敦煌壁画多元文化兼容的特点,力求在现代文化的影响下大胆创新,从点、线、面的曲直刚柔、勾连并置、收放疏密等不同角度开辟的新绘画风格。

2.造型的融合发展——造型素朴随意

掐丝珐琅画其式样、图案主要是中国风格,除碗、盘外,常见唾盂、香盒、花瓶、鼻烟壶等生活用品,装饰纹样以写生花卉及图案式花卉为主。此外,还有植物、动物、山水、楼阁、人物等。但宫廷样式掐丝珐琅画的造型严谨工整,画工精美,具有浓厚的皇家气息。从敦煌壁画造型的角度看,敦煌壁画作品造型和谐,以空间的、静态的造型艺术为主,敦煌壁画的题材、内容主要是反映佛教内容的。不难看出,造型素朴随意是掐丝珐琅画和敦煌壁画融合发展的趋势。而掐丝珐琅画中融合发展敦煌壁画,不仅要结合现实生活与自然的描绘,而且可运用佛教题材为掐丝珐琅画拓展新的发展空间。

3.色彩的融合发展——色彩绚丽大胆

掐丝珐琅画以金属丝为线条,着色彩料取自然砂、石研制而成,抗氧化程度极高,具有非常好的耐久性和强韧的生命力,能保持良好的品质。而且时间越长色彩越明亮,保存时间在千年以上。成品画面平整结实、透亮光滑,彩石粒粒清晰可见,斑斓的色彩具有很强的美感。敦煌壁画在色彩的运用方面强调色彩的对比与和谐、穿插与呼应、线条韵律与色彩节奏等,着色鲜明且均衡互补,适宜呈现画面的装饰之美,壁画融合了中国画线条造型的概括、力度、流畅、韵律、呼吁等特征。可见,在色彩的运用中,无论是掐丝珐琅画还是敦煌壁画,应灵活根据作品的特点,运用强烈的视觉张力开展绚丽大胆的色彩空间创作。

4.构图的融合发展——内容包罗万象

掐丝珐琅画纹饰繁缛丰富,构图上线条流畅、整齐均匀,具有一定的层次性,以追求绘画艺术与珐琅工艺的完美结合。敦煌壁画的构图井然有序,重点突出,构图样式具有平视体、立视体、格律体。在时间的结构中融合了丰富人文意蕴,力求表现人物主题的内心活动。掐丝珐琅画技艺应在传承传统的华美、高贵、典雅的构图技巧上,积极借鉴敦煌壁画构图方面艺术语言的表达,并结合多元文化背景,吸收世俗化的审美趣味,在构图内容上包罗万象,集绘画性、实用性、装饰性于一体,增强艺术氛围,形成一种具有全新面貌的民族艺术形式。

结语

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是一项综合的系统工程,具有长期性和复杂性。为促进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的融合发展,应从掐丝珐琅画和敦煌壁画的民族风格、造型与变形、描线和赋彩、装饰性构图四个方面探索掐丝珐琅画技艺与敦煌壁画融合发展的策略,只有这样,才能运用掐丝珐琅画技艺对敦煌壁画加以创新和改造,促进艺术观念与艺术语言的解体和重构,进而形成掐丝珐琅画与敦煌壁画融合发展的新局面。

参考文献:

[1]刘海星.珐琅表,技巧与艺术的融合[J].华人世界,2009(12).

敦煌艺术论文例9

关于西夏统治敦煌的时间,下限史书记载比较明确,即1227年蒙古人攻破沙州之时也就是西夏统治的结束之日。但对上限,学术界则一直存在着争议,主要是因为史书虽有各种记载,但都比较零碎,且互有抵牾,故而导致学者对其理解也产生歧异。不过,最初分歧甚微,多数论者的看法相差不过一二年或者几年而已,如宋仁宗天圣六年(1028年)说[1];天圣八年(1030年)说[2];景祐二年(1035年)说[3];景祐三年(1036年)说[4]等。后来,随着敦煌学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和敦煌文献与考古研究成果的日益丰富,学者是们依据不同的材料,或者虽所据材料基本相同而看问题的角度和侧重点不同,对西夏瓜沙时间之上限,又提出了各种新的不同看法,以致早晚相差达30余年之多。目前影响较大的说法主要有以下几种:

1. 1036年说,即坚持史书上记载的西夏于1036年攻陷瓜沙二州,直至1227年被蒙古所灭,统治瓜沙共191年。这是目前学界的主流看法。

2. 1070/1072年说。20世纪70年代,我国老一辈西夏学权威王静如先生曾经提出:西夏于1036年攻陷瓜、沙、肃三州,但其势力并未马上到达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等边远地区。首次提出西夏势力实际到达那里的时间是1070年前后,而1036年至1070年是西夏势力由瓜沙二州城镇向莫高、榆林等边远地区渗透的时间,也就是说西夏据瓜沙的时间是1070年至1227年之间。[5]孙修身之说与之相近,但将西夏真正据有沙州的时间向后推延了二年,即定于1072年。[6]

3.1146年说。认为1030年至1042年间,西夏与沙州回鹘交替攻占沙州。此后(1042年后),沙州终为回鹘所据,西夏从此失去沙州,而沙州回鹘(论者认为沙州回鹘、龟兹回鹘、安西回鹘为同一支回鹘;沙州为龟兹回鹘国的中心)直接对敦煌统治了140年左右,并认为,至1146年因为金国与西夏交好,才将原属辽国的沙州和伊州分赐给西夏,西夏势力始进入沙州,沙州(龟兹)回鹘始臣于西夏。也就是说西夏据沙州的时间是1146年至1227年间。[7]

4.1067年左右说。这是学界近期提出的新说法。1990年,敦煌学国际学术讨论会召开,李正宇、杨富学分别提交了《悄然湮没的王国——沙州回鹘政权》和《沙州回鹘及其政权组织》(同载《1990年敦煌学国际研讨会文集·史地语文编》,辽宁美术出版社,1995年)。前者认为,西夏在1036年消灭了瓜沙曹氏政权后,并未在那里建立有效统治,直到1067年。后者同样认为西夏真正占领沙州的时间应在11世纪60年代末期。

关于西夏占领时期敦煌的社会历史状况,研究成果不多。陈炳应在《西夏与敦煌》(《西北民族研究》1991年第1期)中指出西夏于1036年攻占瓜、沙二州后,在建制上沿袭唐宋旧制,仍设瓜、沙二州,品级属“下等司”。认为西夏统治时期,由于社会安定,敦煌经济文化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刘玉权《西夏时期的瓜、沙二州》(《敦煌学辑刊》第2集,1981年)指出,党项占领瓜沙以后,回鹘和曹氏后裔仍继续活动了很长时间,直到皇祐(1049~1054)以后,西夏才有效地控制了瓜、沙二州,西夏统治者虔信佛教,在敦煌兴建和重新修复了多处石窟,促进了当地佛教的发展。

对于西夏时期在敦煌开凿的石窟,1964年,由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和敦煌文物研究所共同组成敦煌石窟西夏调查研究小组,对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的西夏洞窟进行了系统考察,由常书鸿、王静如教授主持,宿白教授任顾问,李承仙任秘书长,民族所史金波、白滨,敦煌文物研究所万庚育、刘玉权、李贞伯及甘肃省博物馆陈炳应参加。经过3个月的实地考察,对相关洞窟从文字题记到艺术风格进行科学记录和研究,最后将莫高窟、榆林窟的西夏洞窟由原来的几个增加到几十个,大大改变了对洞窟布局的认识。可惜这次考察研究的结果尚未公布便因遇上动乱而功亏一篑。尽管如此,这次活动为后来敦煌石窟中西夏洞窟的划分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1978年以后,随着动乱的结束和我国学术事业的逐步繁荣,敦煌西夏艺术的研究也步入了正常发展的轨道。经过20多年的努力,洞窟的分布及壁画内容基本上得到了确认,可以看出,敦煌莫高窟中有大量西夏石窟分布。

经过近千年的开凿,至西夏时期,莫高窟的崖面已呈饱和状,故在现存的40多个西夏洞窟中,新开者甚少,大多是对前代洞窟的改造与补修。其壁画题材比较单一,主要是千佛、供养菩萨像、团花图案及构图简略的净土变等。从整体上看,其作品以早期、中期者居多。早期作品之画风多承袭五代和宋初的传统,较少创新;中期受高昌回鹘壁画艺术的影响,开始有所创新;晚期吸收了吐蕃密宗艺术的某些成分,逐步形成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艺术风格。由于此时西夏统治的中心在瓜州(今甘肃安西县),故安西榆林窟、东千佛洞的西夏洞窟虽不及莫高窟多,但其壁画艺术成就却比之为高,如榆林窟第2、3、29窟及东千佛洞第2、7窟的壁画就是稀见的西夏艺术奇葩。对莫高窟、榆林窟西夏艺术的研究主要有王静如《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中的西夏壁画》(《文物》1980年第9期)、万庚育《莫高窟、榆林窟的西夏艺术》(《敦煌研究文集》,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年)、段文杰《晚期的莫高窟艺术》(《敦煌研究》1985年第3期;《段文杰敦煌艺术论文集》,甘肃人民出版社,1994年)、陈炳应《西夏文物研究》(宁夏人民出版社,1985年)、张宝玺《东千佛洞西夏石窟艺术》(《文物》1992年第2期)和王艳云《西夏壁画中的药师经变与药师佛形像》(《宁夏大学学报》2003年第1期),等。

这里需要专门提及的是敦煌研究院刘玉权研究员对敦煌西夏石窟壁画的长期研究。他前后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其中,在石窟断代方面有《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西夏洞窟分期》(《敦煌研究文集》,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年)、《敦煌西夏洞窟分期再议》(《敦煌研究》1998年第3期);在壁画内容考证方面有《瓜、沙西夏石窟概论》(《中国石窟·敦煌莫高窟》第5册,北京:文物出版社、东京:平凡社,1987年)、《榆林窟第3窟〈千手经变〉研究》(《敦煌研究》1987年第4期)、《榆林窟第29窟窟主及其营建时代考论》(《段文杰敦煌研究五十年纪念文集》,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1996年)等;在艺术风格探讨方面有《西夏对敦煌艺术的特殊贡献》(《国家图书馆馆刊》2002年增刊《西夏研究专号》)、《民族艺术的奇葩——论敦煌西夏元时期的壁画》(《中国壁画全集·敦煌》10,天津美术出版社,1996年)等,颇值得重视。同时亦应指出,由于其研究历时较久,故前后抵牾之处也较为多见,不能不引为注意。

在敦煌的西夏壁画中,有不少乐舞场面,自然包含着丰富的古代音乐、舞蹈资料,郑汝中《榆林窟第3窟千手观音经变乐舞图》(《1990年敦煌学国际研讨会文集·石窟艺术编》,辽宁美术出版社,1995年)、庄壮《西夏的胡琴与花鼓》(《敦煌研究》1997年第4期)等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此外,王进玉、马怡良《从敦煌文物谈西夏的科技成就》(《第二届少数民族科技史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延吉,1996年)对西夏时代敦煌的科技成就作了概述。

最后需要述说的是段文杰对敦煌石窟中发现的6幅玄奘取经图研究。这些壁画有4幅可见于榆林窟4幅,2幅可见于东千佛洞2幅,该文通过细致而富有开拓性的研究,指出:吴承恩《西游记》中孙悟空艺术形象的神情风采,已在西夏壁画中初步展现;猴行者与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哈奴曼有同有异;壁画中的取经图是以《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为蓝本创作而成。[8]

相对于艺术品而言,西夏文献在敦煌的发现为数不多,其中时代最早者为是日本龙谷大学图书馆收藏的西夏文《瓜州监军司审判案》写本残片。这是西夏惠宗天赐礼盛国庆元年至翌年(1070~1071)瓜州监军司为审判一桩民事诉讼而书写的公文。我国西夏文研究的先驱王静如慧眼识珠,最早对其进行了研究。[9]此文的发表,引起了国内外,尤其是日本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后来,陈炳应亦对其进行了研究。[10]

1959年,莫高窟附近又发现了3件西夏文佛经,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一件图解本《观音经》。其经文内容系表现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53段文字,每段文字上面都配一幅注释经文的版画。经研究,这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连环画书籍,也可以说是中国连环画书籍的最早模式。[11]90年代,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员在清理敦煌莫高窟北区石窟时又有不少新发现,既有西夏钱币[12],也有不少西夏文文献出土,尽管多为残片,但无论大小,都有着弥足珍贵的史料价值。其文献种类很多,有蒙书,有社会经济文书,也有佛教、道教文献及其它各类写本、印本。其中一则题记谈到元代敦煌曾有一藏3600余卷的西夏文刻本大藏经,颇值得关注。[13]

在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和西千佛洞中,还有大量的西夏文题记,其中时代最早者时属西夏惠宗大安十一年(1085)之题铭。经有关专家普查、研究,在38个洞窟中共找到各类西夏文题记100余处,计235行,1200余字。既有功德发愿文,也有供养人榜题和巡礼题铭,它们不仅是研究西夏洞窟分期的重要依据,而且也是研究西夏历史与文化极其可贵的资料。[14]此外,敦煌石窟中还有不少与西夏历史文化有关的汉文题记,时代最早者为惠宗天赐礼盛国庆二年(1071)的题记,也已引起学界的重视。[15]

六 几点体会

综观我国学者对敦煌民族的研究里程,可以看出,最近20余年来国内学者对敦煌民族研究的成绩是最为巨大的。各种学术论文与研究专著的不断涌现,使许多过去一直模糊不清的历史问题得到了澄清。但有些问题也值得提出,有待于进一步解决。

其一,我们对敦煌民族的研究是不平衡的,当前主要偏重于吐蕃、粟特、回鹘与西夏,其次是月氏、乌孙、龙家与达怛,而对其他民族的研究就甚为薄弱。就一个民族言,研究也是不平衡的,如回鹘研究,主要集中于甘州回鹘,而对沙州回鹘则研究不多,对凉州回鹘、肃州回鹘的研究则更少。从客观上说,这主要是受到资料限制所致;但也不能否认,我们对有关资料的挖掘工作也做得不够。如沙州回鹘,除了汉文史料的记载之外,敦煌遗书资料甚多,从本世纪初以来相继刊布者不少,但我国学者却很少利用;在敦煌石窟的回鹘文题记中,与凉州回鹘、肃州回鹘有关的资料也不少,但很少为人所知。

在对敦煌民族的研究中,研究者多热衷于统治形式、王家世系、民族源流及其与周边民族关系等问题,但对经济、文化、宗教及政体等方面则很少有人问津。当然,加强对前者的研究是完全应该的,但对后者的研究也是十分必要的。因为要全面、深刻地揭示出敦煌民族的历史发展,就不能仅停留在对某些热点问题的探讨上,还必须对该政权的经济、文化、宗教与政体等方面作深入的研究。只有这样,才能揭示出敦煌民族的历史全貌。我们希望在未来的研究中能够改变这种状况。

其二,国内学者对敦煌遗书中有关文献的发掘、整理、研究工作还做得不够。我们知道,对敦煌民族的历史记载,除了正史及其它各种史籍的少量资料外,主要是敦煌石窟中出土的古代民族文献和数量丰富的汉文遗书。因此,我们应通过对敦煌遗书、各种文字的题记及其它多种文献进行全面的普查,搜集尽可能多的资料,整理出版专题性的历史资料汇编,以便于研究者参考使用。有一种怪现象值得重视,即国内学界对敦煌吐蕃文文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流失到外国的那一部分上,却忽视国内藏品的研究。时至今日,收藏于国外者大部分都已整理刊布,而庋藏于国内的数量也不在少数的敦煌古藏文文献除少数见刊者外,绝大部分都常年积压在文物库房中,至今无法利用,即使专门的研究人员也难得一睹。据有关人员的调查研究知,国内收藏的这种文献的数量并不比外国少,甚至还多于国外的收藏数,显然是一笔弥足珍贵的文化财富。这些“藏于深闺人未识”的古代文化遗产的整理出版,必将进一步促进敦煌以至吐蕃史研究的纵深发展。

其三,研究中条块分割严重。几十年来,我国的民族史研究与语言文字的研究常常是脱节的,研究历史者,大多不懂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而研究其语言文字者,则往往不懂或不从事于历史的研究。这种现象的存在,势必会对我国民族史研究的水平造成严重的影响。我们应在现有的基础上,加强对吐蕃、回鹘、粟特、西夏与于阗文文献本身的深入研究,同时还应充分利用这方面的成果,结合汉文史料的记载,对敦煌民族的社会、历史、地理、经济、文化、艺术、宗教、民族及东西文化交流等学科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综合研究。

其四,我们对外国学者的研究成果的利用过少。敦煌出土的与吐蕃、回鹘、粟特、西夏有关的文献,不管是汉文的,还是其他民族文字的,今天大多数(至少说有相当一部分)都流失海外,因此国外在这方面的研究历史较长,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如果我们在研究过程中不能很好地利用他们的研究成果,势必会走弯路,严重影响我们对敦煌民族历史文化研究的深度与广度,有时还会作无益的重复劳动。转贴于

[1] 余尧《漫话河西走廊》,《甘肃师大学报》1978年第3期。

[2] 吴天墀《西夏史稿》,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

[3] 宿白《莫高窟大事年表》,《文物参考资料》第2卷5期,1951年;夏鼐《考古学与科技史》,北京:科学出版社,1979年,第47页;阎文儒《莫高窟的创建与藏经洞的开凿与封闭》,《文物》1980年第6期。

[4] 白滨、史金波《莫高窟、榆林窟西夏资料概述》,《敦煌学辑刊》第1集,1980年;刘玉权《西夏时期的瓜、沙二州》,《敦煌学辑刊》第2集,1981年;《略论沙州回鹘与西夏》,《首届西夏学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宁夏人民出版社,1998年;陈炳应《西夏与敦煌》,《西北民族研究》1991年第1期;同氏《西夏文物研究》,宁夏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页。

[5] 王静如《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所见的西夏历史和文化》,《文物》1974年第5期。

[6] 孙修身《西夏占据沙州时间之我见》,《敦煌学辑刊》1991年第2期。

[7] 钱伯泉《回鹘在敦煌的历史》,《敦煌学辑刊》1989年第1期。

[8] 段文杰《玄奘取经图研究》,《1990年敦煌学国际研讨会文集·石窟艺术编》,辽宁美术出版社,1995年,第1~19页。

[9] 王静如《引论》,《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第4卷3号《西夏文专号》,1932年,第24~33页。

[10] 陈炳应《西夏文物研究》,宁夏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91~293页。

[11] 刘玉权《本所藏图解本西夏文〈观音经〉版画初探》、陈炳应《图解本西夏文〈观音经〉译释》,同载《敦煌研究》1985年第3期。

[12] 彭金章、沙武田《试论敦煌莫高窟北区出土的波斯银币与西夏钱币》,《文物》1998年第10期;康柳锁《关于敦煌莫高窟出土的波斯萨珊银币和西夏钱币》,《甘肃金融·钱币研究》1999年第1期。

敦煌艺术论文例10

中图分类号:J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3-0244-01

近代的敦煌历经劫难,在百年沉浮之后,最终成为沙漠里一颗璀璨的明珠,这与陈寅恪、张大千、朱家骅、于右任和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等学者和团体的努力关系极为密切。

一、陈寅恪与敦煌学

陈寅恪(1890―1969),字鹤寿,江西九江市修水县义宁客家人,生于湖南长沙,祖籍福建上杭。陈寅恪先生一生学术成就极高,在他的学术生涯中因为对敦煌的关注和对敦煌文献学的研究,最终成就了享誉世界的“敦煌学”,因为他的关注,敦煌艺术研究院得以成立,敦煌最终迎来了新生。

1900年,在道士王圆发现敦煌藏经洞(现在编号第17窟)后,敦煌莫高窟震惊了世界,敦煌瞬间成了考古界、文物界、艺术界、文化界关注的焦点。同时,国外的文化强盗也盯上了敦煌。1906年,英国人斯坦因在敦煌附近长城沿线掘得大量汉简,又走访莫高窟,拍摄洞窟壁画,斯坦因尤以“唐僧之徒”为名,骗取道士王圆的信任,廉价骗购藏经洞出土敦煌的写本、绢画和刺绣艺术品等文物盗运至英国。此后,法国人伯希和,沙俄的奥布罗切夫、鄂凳堡、日本人大谷光瑞、吉川小一郎等人接踵而至,他们采用了种种卑劣手段,把藏经洞的珍贵文物窃掠而去,使敦煌文物散落全球。

1930年,著名学者陈寅恪先生在得知敦煌现状后,曾在《敦煌劫余录序》中感慨道:“敦煌学者,今日世界学术之新潮流也。自发见以来,二十余年间,东起日本,西迄法英,诸国学人,各就其治学范围,先后咸有所贡献。吾国学者,其撰述得列于世界敦煌学著作之林者,仅三数人而已。夫敦煌在吾国境内,所出经典,又以中文为多,吾国敦煌学著作,较之他国转独少者,固因国人治学,罕具通识,然亦未始非以敦煌所出经典,涵括至广,散佚至众,迄无详备之目录,不易检核其内容,学者有所致力,而凭籍未由也。新会陈援庵先生垣,往岁尝取敦煌所出摩尼教经,以考证宗教史。其书精博,世皆读而知之矣。今复应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之请,就北平图书馆所藏敦煌写本八千余轴,分别部居。稽同异,编为目录,号曰敦煌劫余录。诚治敦煌学者,不可缺之工具也。书既成,命寅恪序之。或曰: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①

如此有分量的大学者对敦煌的感慨是敦煌在学界的最早呼声,这样的星星之火最终燎原出了敦煌艺术研究院。

陈寅恪先生虽然并没有毕生致力于敦煌学的学术研究,但他却在学术资料、艺术文物的整理、保护抢救以及为敦煌学研究步入正轨奠定了重要的基础。1930年,陈寅恪在其所撰《陈垣敦煌劫余录序》中最早提出了“敦煌学”的概念:“敦煌学者,今日世界学术之新潮流也”。在该序中,陈寅恪对当时北京图书馆藏的八千余卷敦煌写本提出九个方面的研究价值,分别是:摩尼教经、唐代史事、佛教文义、小说文学史、佛教故事、唐代诗歌之佚文、古语言文字、佛经旧译别本、学术之考证,这样的学术论断,为后来敦煌学的研究指明了研究方向,并使得“敦煌学”被国人所认识,最终是其成为二十世纪的“显学”。敦煌开始走出国门,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学科――敦煌学。

二、敦煌艺术研究院的成立

在陈寅恪、于右任、张大千以及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的共同努力下,1943年1月,国民政府行政院通过了一项决议,成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由此,敦煌莫高窟开始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1943年1月18日,国民政府行政院通过了一项决议,决定正式成立保护机构,其名称确定为“敦煌艺术研究所”。由此,敦煌艺术研究院开始正式走入了成立阶段。同年,常书鸿来到莫高窟,随即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敦煌艺术的研究之中。在一年多的紧张筹备之后,1944年1月1日宣布,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敦煌研究院的前身)正式成立。1950年,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更名为敦煌文物研究所。1984年,在原有研究所的基础上正式改扩建,成立了敦煌研究院。

注释:

①陈寅恪:《陈垣〈敦煌劫余录〉序》,见《金明丛稿二编》,第266页,北京,三联书店,2001。

参考文献:

[1]刘进宝.丝绸之路敦煌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

[2]谢稚柳.敦煌艺术叙录[M].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

[3]徐伟.西北艺术文物始末考证[J].兰台世界,2014(13).

[4]徐伟.探析王子云与我国美术史学的发展轨迹[J].西北美术,2015(04).